帳篷裏,隻有莫依彤和嶽連坤兩人,一個人慢慢的咬著饅頭,一個人恨恨的灌酒。
不知道過了多久,清冷的月光透過帳篷的縫隙打了進來,雨停了,天晴了,嶽連坤扔下空空的酒袋子。
神色淒迷,微醉:“依彤,你知道嗎?你很像我過去的一個朋友,真的好像……”
“像?誰?”莫依彤回過頭去,看向躺在一旁的嶽連坤。
嶽連坤嗬嗬的笑了兩聲:“一個我已經故去的朋友……”
“女的?”莫依彤問道。
“嗯,算是個妹妹,她以前總是坤哥哥坤哥哥的喊我。”嶽連坤深深吸了口氣,鼻子有些發酸。
“你……喜歡她?”莫依彤走到嶽連坤身邊,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那種感覺不好,有點像,心裏的一大塊空地突然被什麼擋住阻住了似的。
嶽連坤的眼睛看向別處,似乎透過那泛黃的帳篷看到了一張美麗的臉,他還是忍不住再次抽泣了一下,低低道:“有個叫秋葉的女孩,是我們吳越國皇宮內的一個宮女,長得漂亮極了,她兩隻大眼睛,總是一眨一眨。”
“嗯。”莫依彤低低嗯了一聲。
“她是我從記事以來喜歡的第一個女子,她比我大兩歲,從我記事的時候就服侍著我。她對我真好,從外麵托人買來小點心給我吃,給我縫補我上樹撕扯壞的衣服,有時候,我被先生罰抄書,她就在我身後給我扇風……”嶽連坤說著說著,淚水從眼角便滑落,他有些哽咽:“我喜歡她,真的喜歡她,我想要她做我的太子妃。”
“ 然後呢?”
“可是,我的母後卻不同意,我拚命的哀求母後,母後就是不同意,我沒辦法,沒有實權,我隻能偷偷的跟秋葉來往,母後把她貶到浣衣局,我就去浣衣局找;母後把她轟出宮裏,我就外出去找;可是,母後最後把她毒害了,她死了,我再也不知道能去哪兒找她了……”嶽連坤低低的訴說著,仿佛那些事情就在眼前,才剛剛發生一般。
莫依彤聽得有些揪心,但還是事實的告訴他:“我覺得,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的出身,跟你是比不了的吧?”
嶽連坤麵無表情:“也許吧,隻要她還在,做個小小的宮女陪在我身邊也好啊……”
“嗯…你…別難過了。”莫依彤眉頭皺起,她有些心疼那個叫秋葉的姑娘,另一方麵,又有些難受,她突然想,我那麼像那個叫秋葉的女子,是不是我就是一個替代品呢?
月光依舊清冷,嶽連坤昏昏睡去,莫依彤走出帳篷,外麵的小水窪被月光的招的泛光,叢裏是咕咕的蟈蟈叫聲。
這yiye……那麼哀傷而且漫長。
次日,嶽連坤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搭在一匹馬上,兩隻胳膊和腿分別垂在馬的兩側,他深呼吸一口,猛然躍起,坐正。
這才看見,自己的身旁,一匹棗紅色小馬上,莫依彤一身銀色鎧甲正襟危坐。
“郡主,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
“沒關係。”莫依彤回答的清脆,但是似乎不包含任何感情在內。
嶽連坤沉默了,他靜靜的低著頭,撫摸著那匹馬的鬃毛,回想著昨夜說的那些不該說的話。
“郡主,我們到前麵探探路吧!”他突然提議。
“好。”莫依彤知道,他是有話要說。
山間小道,錯綜複雜,兩人策馬飛奔一陣,終於停下。
“你想說什麼?”莫依彤冷言。
“我……我想,我昨天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有。”
“秋葉她的確和你長得很像,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找著各種理由想見你,就是因為,你跟她實在太像,就連你眼下的那顆淚痣,都一模一樣。”嶽連坤的聲音很低。
“是麼?”莫依彤發笑。
“是……”嶽連坤回答。
莫依彤心中一痛:“你愛她?”
“我愛!”嶽連坤回答的堅定。
莫依彤心裏的那種疼痛更加強烈:“好,我知道了,我們回去吧!”說完,掉頭要走。
“等下!”嶽連坤矯捷的扯住了莫依彤的胳膊。
“你還有事?”聲音依舊的冷,卻有一點哭腔。
嶽連坤把拳攥的緊緊的,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依彤,我愛她,我愛秋葉,不過那隻是過去了,現在,我隻愛你,愛你!”
莫依彤的淚滑過臉頰:“我隻是秋葉的替代品吧?”
“不是!不是的,或許開始是,但是現在絕對不是了!”嶽連坤用力的扯住莫依彤,強迫莫依彤注視著他的眼睛:“依彤,你別那樣像,你跟她不一樣,她溫柔,你活潑,她怯弱,你膽大,你們不一樣的。”
“真的嗎?你愛的是莫依彤?還是莫依彤的臉?”
“我愛的是莫依彤!莫依彤!”嶽連坤大聲的吼。
莫依彤用手背擦了擦臉,突然笑了:“哼!你愛吧!我不愛你!”說完笑著策馬回去。
嶽連坤知道莫依彤這個死不承認的性格,突然也笑了,神色間還有些勝利的喜悅,策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