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丟人現眼(1 / 2)

大二那年,我接到父母的電話。

我爸哽咽著說,他炒股票賠了二十萬,房子也賣了,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下半年的學費恐怕得讓我自己想辦法了。他說到這兒時,我聽到母親在那邊抽泣的罵他:當時念這所學校,是你讓他去的,你為了麵子,說要供他四年,現在倒好,你讓娃自己想辦法?是逼他去偷,去搶嗎?

我們學校被人稱之為貴族院校,但教育水平在國內領先。

當年以我的成績本可以輕鬆讀所國辦大學,但我爸是個極要臉麵的人,特別是在親戚朋友之間,他咬著牙對我說:不就四年十萬嗎?俺們出的起,等兒子畢業了,這點錢都抵不上他的工資。

鄰居聽說我要上新大,豎著大拇指,歆羨的說:真出息。

那晚,我失眠了。

父親發白的頭發,母親紅腫的麵容,他們二老憔悴的樣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舍友叫我去食堂吃飯,我說還不餓,等他走後,我從包裏掏出倆白饅頭,含著淚就著白開水啃著。

班主任看著我的休學申請表時,一臉詫異,他扶了扶眼鏡說你想好了嗎?以你現在的成績,再熬兩年,說不定有很大的機會作為交換生去外麵留學!

我堅定的說:想好了。

買了張去帝都的火車票,揣著兜裏僅有的五十元,我踏上了漂泊的旅行。

那些天我沒敢跟家裏打電話,一來是害怕聽到他們操心的聲音,二來是擔心他們知道我放棄學業,一定懊惱死了。同在帝都的還有我一個同鎮的發小陳波,他初中輟學後就來B市打拚,混了五年了,竟還是那個熊樣,我初來乍到,沒有地方住,就聯係他,他把我帶到一個地下出租屋,說以後讓我跟他擠擠。

不到五平米的房間,放了床,就隻剩下桌子和挪腳的地兒。

陳波撓著腦袋說:帝都寸土寸金,能住在這一帶,已經不錯了,等你工作落定了,我帶你在附近轉轉,保證讓你眼花繚亂。

我說不論如何都感謝你,要不是你,我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陳波說我們是兄弟,講這個就太客氣了。

那晚我們就著門口的拉麵店,一人點了份熱乎乎的麵條,喝著滾燙的羊肉湯,我心裏暖滋滋的。我問陳波在哪上班,他支支吾吾的說你就別管了,反正我那兒地方不適合你這種大學生幹,我說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一沒文憑,二沒工作經驗,論生存能力,還不如你呢,現在隻要給我一個能養活自己的活,我啥都願意幹。

陳波尷尬的笑笑說:那,你明天跟我去工地吧。

我愣了下,他說搬磚。

工地雖然累,但薪資都是日結周結的,這也讓我很快不用再花陳波的錢,雖然他一再表示自己兜裏比我殷實,處處搶著替我付錢,但我心裏還是過意不去。

兄弟之間,更得相互幫促,他如果真的不缺錢,又怎麼會住一個月兩百塊的地下室。

而且那些天,樓上衛生間一直漏水,我倆輪班用水桶去接,每隔幾個小時,都要把接滿的水桶提到樓上倒掉,然後再來接,整個屋裏都醞釀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在工地幹了一個多月,有天陳波和我被工頭叫了過去,說給我倆結錢,結果到手裏我倆各差了三百多,陳波豎著眉頭就說老板你這樣不地道啊。那工頭喝了不少酒,破口就罵,上來就踹了陳波兩腳,我上去拉住他,我說老板,我們都是窮人,你再克扣我們工資,我們連房租都交不起了。

工頭猛地推開我,吼了我一句草擬嗎,不遠處他那幾個兄弟很快趕了過來,圍過來就是對我們一陣拳打腳踢。

我倆沒要到錢,還挨了頓揍,而陳波挨的比我重,因為他反抗了。

陳波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是個有學曆的人,不管怎樣都應該另謀出路,試試在網上投投簡曆吧!

陳波的話,確實戳到了我的心坎上,我尋思照這麼下去,也確實不是辦法,我爹媽那邊還需要我救濟,學費更是還差一大截。

吃完飯,陳波帶我去附近的網吧,我雖然是大學上了兩年,但對計算機運用還是很一般。記得在大學上的第一節計算機課,老師剛打開課本,發現很多同學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我看,他走過來,問我怎麼了?我窘的整個臉都紅了,老師愣了下,旋即彎下身替我打開計算機,他說同學,下次知道怎麼開機了嗎?

我點點頭。

整個課堂傳來哄鬧般的笑聲,夾雜著嘲弄。

我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把簡曆做好,陳波在一邊打遊戲,一邊指導我說,簡曆得加點東西,比如你在學校做過什麼什麼主任助理,在哪兒搞過實習,總之能編多少,就編多少。

我問他怎麼知道那麼多,他說出來混久了,無論幹什麼,都得學會一樣,忽悠!

原本抱著很大的希望,覺得自己無論怎樣,都算是半個新大的學生,而且我投的公司職位,大多是最低級的銷售助理、普通專員等。可從投簡曆,到又在工地幹了半月,我竟然連一個麵試來電都沒有收到,陳波讓我別灰心,說現在畢業的大學生找工作都得個把幾個月,你再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