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瘦西湖也是景色怡人的,微寒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桂花香,依舊蔥綠的楊柳和形狀各異的石雕點綴著湖麵的四周,清澈的湖麵映出清晰的身影,遠遠看上去甚至分不清誰是誰的倒影。瘦西湖周圍綿延的楓樹林此刻已經是褪去綠意換上紅妝,放眼望去,秋意正濃。
隻是這處適合踏足賞玩的風景名勝卻沒有一個遊人,河畔青磚石路上遍布著黃色軍裝的身影,還有那一麵麵本不屬於這片土地的旭日旗。這是1940年的揚州,來自東海對岸的侵略者讓古城揚州沒有了生機,如同瘦西湖淺水處那凋零中的荷葉一般死寂。
“瘦西湖的景色的確不錯。”站在五亭橋上,雙手拄著佩戴有華麗裝飾的指揮刀,日軍中國派遣軍總司令西尾壽造大將點點頭讚賞道。
“隻是少了點日本的影子。”一旁的中國派遣軍總參謀長板垣征四郎中將卻是微皺的眉頭,開口說道。
全程陪同的日軍獨立混成第12旅團旅團長南部襄吉少將聽聞立即上前一步,開口說道:“揚州縣政府已經做出決定,明年春天會在瘦西湖兩岸種下九百株櫻花樹,後年春天在這裏就可以欣賞到美麗的櫻花了。”
“想要真正征服支那,不是占領了支那多少土地,也不是派駐了多少的軍隊和移民,而是讓支那人接受我們的價值觀和生活習慣,並讓這些習慣成為支那人的習慣。”板垣征四郎眺望著廣闊的湖麵,目光冷峻。
“板垣君不愧是帝國軍隊中有名的支那通,與天皇陛下和內閣的決定不謀而合。帝國將在支那實施日語教育,讓日語成為未來支那人必須掌握的語言。”西尾壽造大將開口說道。
“隻要日語推廣開來,支那的下一代完全接受日本的價值觀和生活習慣,那這些支那人將成為大東亞共榮圈的堅定支持者。”南部襄吉少將聽著西尾壽造大將的話語,頓時間信心滿滿。
板垣征四郎收回了目光,這位九一八事變的策劃者之一、全麵侵華戰爭初期日軍精銳第5師團的指揮官,戰爭爆發後一路官運亨通,在兩任內閣擔任陸軍大臣,並兼任對滿事務局總裁,但他在對蘇作戰上的失誤使得他被趕出了日本最高決策層,雖然依舊被任命為第一任中國派遣軍總參謀長,但無法掩飾板垣被貶職的事實。板垣以自己的行動來證明著對帝國的忠誠,擔任著派遣軍總參謀長的他盡心盡職,當然他也是在等待重新崛起的機會。
“今年春夏之際,我們取得了棗宜決戰的勝利,占領了宜昌,並且擊斃了支那名將張自忠,重慶國民政府的抵抗決心已經動搖。不過支那共產黨方麵自八月份開始,在華北地區發起了針對我鐵路和公路交通線的破襲作戰,打亂了我軍在華北地區的作戰計劃,也嚴重威脅到帝國在華北地區的控製。”板垣征四郎再次開口說道,終於將話題轉到了西尾壽造大將此次揚州執行的真實意圖上。
“支那共產黨的野心不隻是華北,其八路軍一部在10日占領了蘇北重鎮鹽城,共產黨的新四軍一部已經北上,企圖與占領鹽城的新四軍彙合。一旦這兩支軍隊彙合,將嚴重威脅帝國在蘇北地區的統治。”板垣征四郎臉色凝重,聲音也是擲地有聲,右手輕揮,一名隨行的參謀迅速從挎包中取出了一張地圖,在五亭橋的橋麵上鋪開。
板垣征四郎右手握著指揮刀的刀鞘,點著鹽城西麵那座還標注著國民黨青天白日旗的小縣城,對著南部襄吉少將厲聲道:“彭縣雖然位置偏僻,卻是威脅共產黨在鹽城地區建立根據地的有利據點。占領這裏,建立封鎖線,阻止共產黨的勢力向鹽城以西地區擴散。”
南部襄吉少將終於知道了派遣軍司令部的兩位大佬突然視察揚州的真實意圖了。揚州駐紮著南部襄吉少將率領的獨立混成第12旅團,作為距離彭縣最近的日軍旅團,占領彭縣的任務自然落到了獨立混成第12旅團的身上。
“嗨依!一定完成任務。”南部襄吉少將立正俯首回答道。
初秋的清晨,徐徐升起的朝陽灑下萬丈金色陽光驅散著籠罩在大地上的夜晚寒氣。走在校園內的磚石小路上,小路一側的青磚圍牆被沿著牆角栽種的絲瓜藤蔓覆蓋住,翠黃的花朵和細長飽滿的絲瓜條在陽光的照耀下,寧靜中迸發出無限的生機。
劉平安卻無心欣賞路邊的風景,和並肩而行的同學們一樣,年輕俊俏的麵龐上顯露出擔憂之色——昨天下午的時候學校接到了縣政府的通報,揚州的日軍正在向彭縣開進,有可能侵犯彭縣,駐紮在彭縣的國民革命軍守備營已經在縣城外圍建立防禦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