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南城寧府
起這高門大宅的寧府,卻不得不提到寧氏的先祖。
這位先祖曾經還有段頗為榮耀的歲月,數百年前跟著越國皇室一道征戰邊疆,重傷之後,被敕封為寧遠將軍,在此處的蒼南城安居。
悠悠的時間流轉,往日輝煌不再,很是落寞。
但就算如此,在這不毛之處的蒼南城,寧氏也如土皇帝一般。
此刻,在寧府西南側邊角的一處院落裏,一位麵目普通的青年正在房裏看書。
院門大敞四開,木門上紅漆斑駁,院落內也擺放著不少破瓦、破筐和鎬子等雜物,很是蕭條。
寧府當中就連下人也很少路過此處,但此時卻影噔噔噔”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
還未等房間內看書的青年抬頭,便聽見一道沙啞之聲響起:“三娃子,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青年眼角一彎,露出喜色,側著頭看向門外,喊道:“吳伯,是酸梅汁嗎,這大熱的在房間裏都快悶死了,又不能出去,外邊的日頭更毒,快進來……“
“少爺,還是您的鼻子賊,老頭子我從地窖拿了些幹淨的冰放在裏麵,快點喝,一會冰化了味道就淡了。”
這名青年口中的吳伯,身形較為敦實,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笑起來,褶皺都化作溝壑一般,他身著粗布褂子,腰間還別著一個滿是銅鏽的煙袋鍋子,粗糙又寬大的手掌上,正端著一個大海碗。
寧真見了他的笑容,無比親切,摸頭笑了笑,溫聲道:“謝謝吳伯。”
完,便接過海碗,大口飲了下去,不少褐色的汁水順著嘴角流淌,濕了前襟一片。
吳伯看著寧真大口喝著,眼中滿是慈愛之色。
“少爺,讀書固然是好,但也別總在房子裏悶著,時常出去走走,東麵牡丹池那裏,樹蔭清涼,正是避暑的好地方。”
“別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和大哥經常去那裏,我才不想去找晦氣,還是一個人在房裏看書來的自在。”
“唉!”
老者歎了一口氣,緩聲道:“少爺,您別怪我多嘴,一家人沒有什麼彎是轉不過來的,好好話,父子之間又哪會有隔閡呐。”
“您可別了,爹偏向大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們幹的那些事,在咱們蒼南城有誰不知道,欺男霸女,滅人氏族,隻是百姓受迫於咱家的權勢,無人敢聲張罷了,每次去找他談,都被他罵出來,以後我才不管他們那些破事。”到這裏,老者和青年盡皆沉默。
忽然,院牆外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青年張望了一下,有些詫異……
這青年的父親,便是寧府的家主寧澤元,寧澤元膝下有三子,他排行老三,取名寧真,這是他母親取的,在他上麵還有兩個哥哥,他最。
按理兒子應該最受長輩喜愛,可惜他是庶出,其母隻是個下人,而寧氏又不缺男子,所以他格外不受待見,這種情況,在他母親死後愈發如此。
不被長輩所喜,處處受人冷眼,索性,他搬到寧府西南側的角落,牆院外就是大街,氣炎熱,街道上做買賣的販們,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幾的,雖然是白,但也沒有多少聲響。
但此時卻有些不同,外麵明顯有大批的人群靠近,腳步的聲音轟響,但又不嘈雜,很整齊。
院子裏的寧真愣住,不知道什麼情況,他和吳伯對視一眼,音調稍許提高,道:“奇怪,大白的,外麵什麼動靜?”完他走到院牆邊,心翼翼的踩著牆底下的大石頭,探頭向街道上張望去。
街道上烏壓壓的,都是士兵,整整齊齊排列,估計有數百人之多,如鐵桶一般,將寧府圍了一個圈。
商販們不知被他們趕到哪裏,整條街道上,全都是身披鐵甲的士兵。
寧真一驚,麵容頗有些急切,他轉頭對老者叫道:“吳伯,咱們寧府被禁衛軍包圍了……”
“圍了?”老者麵容一變,語氣裏也有幾分驚惶。
牆邊佇立的寧真,目光直閃,他雖生於富貴之家,自營養不缺,骨架不,但卻未掛上幾兩肉,所以身形稍顯瘦弱。
……
寧真自幼便喜好讀書,他曾經在某一地異誌上了解到,越國也不過是處在大陸北域的一處偏僻之地。但就這樣,對於他來講,越國已經大的超出想象。
他自識字起,就對誌怪靈異的雜書頗有興趣,書讀多了,自然想法就多,每每讀到仙人們懲奸除惡、豪氣萬丈的場景,都不由得拍手叫好,而且多次生出要仗劍涯、尋仙覓境的想法。
尤其自母親死後,他在家中更為難過,平常也隻有伺候母親的老仆人吳伯願意與他來往,寧真也視他如自己的親人一般,從來不分尊卑。
而寧府的其他人,都像避瘟疫一般避開他,大夥都知道,這位三公子極受老爺厭棄,前段時間更是傳出,這三少爺癩蛤蟆想吃鵝肉,與那修仙家族黃氏長女黃怡的傳聞。
這更是讓家主寧澤元厭惡到極點,同時也讓他極為恐懼。
這黃氏家族那可是有仙饒,連越國皇室都不敢輕易招惹,更何況他一個沒有實權的凡塵將軍。
院牆外,禁衛軍已將寧府圍得水泄不通。
街道上的人家,一個個將腦袋探出院牆,心翼翼的觀望著,邊看還邊和鄰裏間議論:“寧府怕是要遭殃嘍,這麼多人把這一圍,蒼蠅都跑不出去。”
另一牆角也探頭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她瞥了一眼寧府,隨即就往地上啐了一口,恨恨地道:“呸,活該!讓他們欺男霸女、殺人放火,我後院那戶饒外甥,就是讓這家人弄死的,後來他姐姐為了伸冤,把腿都跑斷了,連個敢吭氣的都沒有,這回好了,惹了仙人,仙人來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