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這是這三年來柴雪薇睡得最好的一晚了。
被子裏又軟又暖，身邊還有一個巨大柔軟的抱枕，特別貼合她的身體，那手感也是舒服得不行，讓她愛不釋手。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就這麼睡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但是，突然間，一聲驚叫響起，打碎了她的好眠。
柴雪薇睜開眼，就聽耳邊傳來一聲低沉的嗬斥：“念兒，大清早的你幹什麼？”
念兒？
柴雪薇聽到這兩個字，她頓時精神一振，人清醒了。
睜開眼轉過頭，她就看到小女孩正站在她的房間門口。小丫頭雙眼睜得圓溜溜的，小手指著他們這邊，小小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裏頭都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爹，你耍流氓！”好半天，她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聽到這話，柴雪薇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楚旭澤現在還在她身邊！
她趕緊又回頭，就見楚旭澤正側躺在床上，他一臉淡然的看著女兒：“念兒，我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隨便便闖進別人的房間，可為什麼你就是不聽？現在你又明知故犯，你還不趕緊認錯？”
小女孩眨眨眼，然後她還真個低下頭。“爹，對不起，我錯了。”
“嗯，沒事了，你出去吧！”楚旭澤頷首。
小女孩抬起頭欲言又止。但在楚旭澤的眼神威壓下，她還是乖乖的轉身出去了。
但是馬上，柴雪薇就聽到外頭傳來女兒的大喊：“不好了，清安叔爺爺，我爹欺負大姐姐了！”
柴雪薇心裏一個激靈，她連忙又狠狠瞪向楚旭澤。“你故意的。”
楚旭澤爽快的點頭。“是。”
“你……”
“你還好意思我指責我？”
但是，柴雪薇都還沒來得及發火呢，楚旭澤就已經先沉下臉開始嗬斥她了。
“柴雪薇，你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狠心無情！三年前，你就因為不想被我拖累，丟下我和念兒走了。好，當時你是沒有別的選擇，我認了。可是現在，明明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鴻溝都已經被填平了，可現在為什麼你還要走？昨天念兒哭得那麼傷心，你難道都沒有聽到嗎？為什麼你還是要走？而且還說得那麼決絕，你可知道念兒昨晚上哭了多久？”
柴雪薇頓時沒了脾氣。
“你不是一直想讓我走嗎？”
“是啊，我是不想再見到你。可是念兒她喜歡你，她想讓你留下，你卻一點猶豫都沒有的拒絕了她。柴雪薇，你就是這麼當娘的嗎？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你竟然也一點憐惜之心也沒有！我真後悔當初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生下她！”楚旭澤咬牙切齒的低吼。
柴雪薇聽著這些，她卻莫名心中一動。
“這麼說，你其實心裏還是希望我留下的？不然，你也不會在我受傷之後就把我給接回到這裏來養傷了，對嗎？”
楚旭澤的回應是一聲冷哼。
他猛地一下掀開被子跳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胡亂裹了幾層，他才衝她一聲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都已經給了你這麼多次選擇的機會了，可是你每一次都是狠心的拒絕。柴雪薇，你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徹底忘了念兒好了，我也會如實告訴她——她的親娘已經死了。我不會讓她知道，她有你這麼一個狠心絕情的母親！”
“我……”柴雪薇被他一連串的指責弄得心如刀割。
她正想解釋，不想砰地一聲，房門又被人推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小女孩那張淚流滿麵的小臉。
柴雪薇猛地一驚，她趕緊坐起來。“念兒……”
“大姐姐，你就是我娘？”小女孩卻定定看著她，她哽咽問道。
柴雪薇深吸口氣，她點頭。“是。”
“可是，你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告訴我？”
“念兒……”柴雪薇徒勞的想要解釋，但她剛張開嘴，就看到兩顆豆大的淚珠已經從小女孩的眼角滾落下來。
馬上，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
淚水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源源不斷的從孩子的眼睛裏滾出來，再沿著她的小臉墜落下來，在地上彙聚成小小一灘。
孩子的小臉上也滿布著淚痕，她雙眼更是紅通通、水汪汪的，雙眸簡直都已經完全被淚水給泡住了。
柴雪薇見狀，她又心痛得不行。
“原來爹說得對，你一點都不喜歡我。”這個時候，小女孩突然又吐出一句話。
柴雪薇一怔。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要喜歡你了！”不等她再說什麼，小女孩就大叫起來。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不停的往下流淌，她幾乎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我沒有娘，我也不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