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夜靈搖頭道:“這種湊熱鬧的事情向來都是趕著頭一回的新鮮,我在這殿裏頭歇著又有何不妥,何必要出去冒那麼大的太陽曬個半死?幹脆你也別去了,我倆在這裏吃吃茶聊聊天不也挺好的麼。”
“我倒是想不去,但魔王大人的功力已然日漸衰弱,今日是真的要我們四個去護法了。還想誆著你陪我走一遭了,你不想去便罷了。”桐岐聳了聳肩,見折夜靈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隻得丟下她兀自走了。
打發走了桐岐,折夜靈睡意也消得差不多了,伸著懶腰往殿外走去,果真如桐岐說的那般,殿外春光明媚,著實是個合適玩賞散心的好日子。她來這王宮裏頭已有一月有餘,但大都縮在殿裏做米蟲,難得有閑心出來溜達兩圈,自然是要隨處走走,丈量一下整座王宮究竟有多少美景了。
而且就她有限的幾百年人生經驗來說,像這種王室一路傳承下來的宮殿,大抵都是充斥著各種勾心鬥角,各種塵封往事,四處的彎彎角角裏沒有藏著百十來個秘辛什麼的,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
這麼想著,她驀地一回頭,對著身後兩名跟著的小宮女道:“我隨處逛一逛,你們不必跟著。”
小宮女對視了一眼,有些猶豫道:“姑娘,王宮的路太雜,我們若不跟著隻怕……”
折夜靈不耐煩地擺擺手道:“我又不是啞巴,迷了路自然尋人問的,況且我也不過是想尋個僻靜的地方看看風景,你們還是不要跟我來煩我的好。”
小宮女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直到看見折夜靈佯裝要怒的表情,這才應諾著退下了。
折夜靈看著她們遲疑的表情,一臉的高深莫測。
嘖,你們越是不放心叫我一個人走,就越證明這王宮裏頭有不為人所知的秘密,這王城我來都來了,還有不去探訪的道理?
於是折夜靈有心要尋個僻靜的地界,專沿著無人的小徑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看著周圍的植株愈發的濃密起來,卻枝椏錯橫,明顯疏於打理的模樣,雖是一直沿著小徑走,可這景象倒叫她有些犯嘀咕……莫不是走到什麼還未開發的荒郊野嶺來了?
正猶疑著,麵前突然出現了一片竹林,折夜靈好奇地向裏頭走了幾步,竹林裏大都是些百年的老竹子,幽篁深深枝繁葉茂的,竟有不見天日之感,此刻雖是將近晌午,竹林內卻隱隱透著幽深的寒氣。折夜靈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決定還是不要隨意冒這個險了……
繞著竹林向前走了半圈,麵前卻突然豁然開朗起來。原來就在竹林的後頭,有一片竹籬圍繞起來的藥圃,內裏種滿了各式各樣,她從未見過的藥草——之所以從未見過還能知道這些是藥草,是因為藥圃後立著幾間茅草屋子,大抵正在煎藥,使得這附近的整片空氣都充斥滿了藥草濃厚的苦香味。
哇……能在王宮裏頭弄上這麼一片世外桃源般的藥圃來,此人身份絕非等閑之輩,指不定就是哪位世外高人潛心研究醫術之地——這可不就是同那些話本上掉下懸崖撿到功法典籍的落魄主角一般的境遇麼!
思及至此,折夜靈忙整了整身上的行頭,嗯,看起來還挺端莊的,像是個謙虛好學的正經年輕人,便昂首挺胸地向茅草屋子走去。
走到屋前又有些犯了難,她若是這般敲門而入,高人勢必會問她的來曆,屆時要如何應答才好呢?若說是魔王請來的客人吧,一個客人在王宮內隨處亂轉似乎顯得有些輕浮了,可將自己的身世說的摻一些吧,萬一裏邊有識得她的宮人,一個露餡勢必會惹怒高人的……這該如何是好呢?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茅草屋的門卻突然自己“吱呀——”一聲地打開了。
咦?
緊接著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來都來了,又為什麼一直在門口站著?”
哇……剛走到門口便早已察覺到自己了,果然是高人!
折夜靈賠笑道:“晚輩在王宮內一時尋不著路,一路迷失至此,驚擾了前輩,真是抱歉。”
見無人反應,便小心翼翼地向屋內垮了一小步,道:“那……晚輩便冒昧進來拜訪了?”
屋內並非她想的那般是個擺滿草藥正在煎熬的藥房,而是有些空空蕩蕩的,無桌也無椅,更無處理草藥的藥碾砧杵,隻在屋子的正中擺放著一個銅鼎,看起來有些像是煉丹用的藥爐。
折夜靈剛想湊過去仔細瞧一瞧銅鼎裏頭盛放了些什麼,那道聲音便再次響起。
“隨意坐罷。”
入座……折夜靈抽了抽眼角,一張椅子也沒有她上哪兒隨意去?她瞅了瞅周圍,幹脆吹了吹地上的灰,直接席地而坐。
“呃……不知前輩如何稱呼啊?”折夜靈斟酌了會,小心翼翼地開口。
那道聲音怪笑一聲:“左右是命不久矣的人,知道我的名諱又有何用?”
折夜靈愣了愣,不待她反應過來,身後的木門便轟然合上。折夜靈嚇得趕緊從地上彈起撲過去拚命拍門,看似搖搖欲墜不堪一擊的木門卻合得嚴嚴實實,紋絲不動,她又轉去拍窗戶,窗棱上破朽不堪的木條也如玄鐵澆築過一般,堅實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