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敏的眉毛微揚,“這是誰在這裏哭?”想著,她就循著哭聲找去了,最後在園子的角落裏看見了哭得泣不成聲的聞恩諾。
她本想轉頭就走,可聞恩諾已經叫住了她。
“皇子殿下。”嶽敏依禮行了禮,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客客氣氣的樣子。
“你不難過麼?”聞恩諾抬頭看向了嶽敏,一雙眼睛哭得紅彤彤的,就像是家中養著的小白兔一樣,嶽敏這樣想。
自己喜歡的梨花被砍掉了,嶽敏自然是難過的,不過看著聞恩諾,嶽敏改變了說辭,“不難過,世間萬物總有離別的一刻,隻不過是遲早罷了。”
聞恩諾的眸光微微一閃,垂下頭去,“也是,就像是你一樣。”
“就像是你一樣”這幾個字,讓嶽敏有了片刻的晃神,她勉強撐著臉上的冷漠,繼續說道:“皇子早就該知道的,我從來不會真的跟誰去做朋友,無論是你還是別人。”
從桂嬤嬤口中聽到的揣測,和從嶽敏口中聽到的實證,聞恩諾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他的口吻也瞬間變得冷了起來,溫度驟降,嶽敏微微瑟縮,轉頭離開。
嶽敏走了許久才停下了腳步,轉頭向後看去,無巧不巧的,正好與隨即出來的聞恩諾撞上了目光,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聞恩諾直接撇過頭去,快步離開。
她露出了一絲苦笑。
“聞恩諾,這樣就好了,和我做朋友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嶽敏悠悠說道,麗妃給她的那一巴掌算是徹底了的打醒了她,讓她小小年歲在那一瞬間明白了身份之別。
她與他之間,永遠都隔著君臣之別,永遠都是兩條平行線。
在那之後的很久,嶽敏都沒有再見過聞恩諾。
聽自己的父親說,麗妃似乎是帶著聞恩諾去往了宮外的清涼居小住,說是皇子的身體不適。
聞言,嶽敏立刻就緊張了起來,“那他……二皇子沒有事吧?”
嶽將軍不由的看了嶽敏一眼,方才說道:“沒的事,麗妃是個機靈的,她知道隻有讓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遠離後宮,才能免過一難。”
嶽敏這才放下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嶽將軍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的身上。
“怎麼?你怎麼這樣關心起皇子來了?”
嶽敏臉上微微一紅,“就是覺得他小小的樣子,總覺得是要受欺負的。”
嶽將軍聞言,爽朗一笑,摸了摸嶽敏的頭發說道:“我的敏兒真的可愛,你放心吧,他是皇子,即便是現在怯懦著,以後定是一鳴驚人之人。”
如同心中被人投下了一枚驚雷,嶽敏頓時便回過神來,微微的笑了,是啊,他是皇子啊,自己在這裏瞎操心什麼呢。
嶽將軍的話簡直是一語成真,不過那都是後話了,暫時按下不提。
之後嶽敏上學的時候,總會對著學堂的窗外發呆,她總想著會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窗外,然後對著自己微笑。
那笑容比泉水還清澈,比陽光還耀眼。
可這一切最終都成了空想,因為她,真的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兒時的那點子事情,其實很少會有人真正的額放在心裏頭去的。
畢竟年少無知,畢竟童言無忌,嶽敏也漸漸的就將聞恩諾的出現和離開變成了回憶,就是因為這樣,她到後來都有些記不清對方的模樣了。
“嶽敏。”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嶽敏回過神向後看去,對上了一個笑眯眯的女孩子。
嶽敏將自己手中的針線放下,悠悠的歎了口氣,覺得有些好笑,“你來了,素素。”
麵前的這個女孩名為李素羅,是“戰神”淮南王的王妃,亦是自己的良師益友,她們在機緣巧合之下相遇,後變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你在做什麼呢?”李素羅看著嶽敏手中的花樣嘖嘖出聲,“這梅花繡的真好。”
“……這是秋菊。”
李素羅咳了一聲,不自然的轉移了話題,“我看你似乎是有心事的樣子,是怎麼了?”
聞言,嶽敏將自己手中的花樣放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三日後及笄禮。”
“這我是知道的。”李素羅還是有些不明白,“所以呢?”
“及笄之後,我便可以論及婚嫁了。”嶽敏垂下了纖長的睫毛,“可是我不想嫁人,我該去上陣殺敵,馳騁疆場,而不是做這些刺繡女工。”
說著,她就心煩的將手中的女工丟在了一邊,臉上盡是悲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