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樣的寧永安,陳文青卻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放心,開玩笑的,我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沒有死,和你們也不應該再有任何交集了,不開玩笑地說,我今天是來澄清這一點的。”
白文宣複又抬眼,看向了陳文青。
話已至此,他也無法再維持局外人的冷漠了。
“陳老師,我是不知道寧永安跟你說了什麼,但其實我和他之間的事跟你真的沒有關係。如果影響到你,讓你覺得今天有必要來和我說這個,那應該是我向你道歉。”
陳文青點了點頭,扭頭又朝寧永安看,說道:“你看,你老公說跟我沒關係誒。那我再死一次你們好像也不能複合了,失不失望?”
寧永安恨不得跪在地上叫陳文青閉嘴,硬氣了一下,立馬又慫,討饒道:“陳老師,你饒了我吧……你就當不知道這回事不行嗎?”他現在很後悔自己找陳文青道歉的時候還要嘴賤把所有的前因後果跟說書一樣說給陳文青聽,搞得陳文青興致盎然一定要“幫”他。這種幫法,他怕白文宣等下活剮了他。
白文宣已經兩眼發直了,他算是知道陳文青身上那種活力是從哪裏來的了,這種坐在輪椅上也生生不息要搞事情的積極心態,簡直是世所罕見。
“陳老師,”他暗暗歎了一口氣,接話道,“你玩寧永安就好了,放過我吧……”
“噫,”陳文青有點嫌棄地看著他們兩個,“果然長成社會人就不會像高中生一樣可愛了,一個兩個都說陳老師欺負人,陳老師很冤枉的啊……明明拿我當分手借口,還不許我自辯麼?又不是我自己要進你們的故事當配角的,是你們兩個一起硬把坐輪椅的陳老師推上台的吧?怎麼了,那現在到底我還是不是分手的重要道具呢?”
話說到最後,還是調侃的語氣,但陳文青眼睛中清明卻叫寧永安和白文宣兩個都無法麵對。
這下子飯是吃不下去了,陳文青主動提出要走的,他說吃不慣這裏的口味,要回去了。寧永安趕快站起來推輪椅,陳文青卻吩咐他說:“你先去開車,讓小白推我。”
兩個人大概是被他剛才製霸全場的氣勢給壓倒了,拜服在教師的職業技能加成下,乖乖地順從他的安排,一個先下去開車,一個推著輪椅慢慢地往車庫去。
寧永安離開的時候心想隻是幾分鍾,陳文青不至於光靠嘴炮就毀了他的婚姻吧?但轉念一想,從49樓到B3層啊,以陳文青的功力大約能讓白文宣脫層皮……頓時又覺得坐立不安起來,整個人都焦躁得直冒煙。
誠如寧永安所想,陳文青顯然沒有打算將沉默進行到底,隻是又不如寧永安所想,和白文宣兩個人在單獨在電梯裏的時候,陳老師褪去了剛才的嬉笑,露出了認真的一麵。
“其實如果我真的跟你說我要和他在一起,你今天會是什麼感覺?”省略去所有的客套和寒暄,陳文青的問題來得直接而尖銳。
白文宣整個人從精神到身體都是一緊,站直了不說話。
陳文青卻沒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顧自地說:“我和他不會再有任何可能,師生戀有違職業道德,我為此付出了代價,也徹底地清醒了。可是除了我呢?也許明天會有別人和他偶遇,會有其他人處心積慮去迎合他的,想要得到他。你真的想看到這樣的場麵嗎?”
想嗎?白文宣捫心自問,這個答案前所未有地清晰,可是那些不甘心從來也沒有散去過。
他反問陳文青:“也許明天,我會遇到一個更好的人呢?一定要是他嗎?”
陳文青笑了,在電梯到達B3開門前,他扭頭跟白文宣說:“是不是一定要他,你隻能問你自己。這個世界上永遠有更好的選擇,可有時候你需要的其實隻是一個合適的人。”
客梯外就是停車場的通道,寧永安的車不在,通道旁停著一輛小小的SUV,那車看起來和停車場裏其他的好車格格不入,但白文宣注意到這輛車做了無障礙的改造,陳老師上車絲毫不狼狽,連輪椅也能輕鬆地收納。這樣的舒適體貼,果然是合適才好。
他目送那輛車開走,片刻後又掉了頭停在他麵前,副駕駛的車窗在他麵前降下,陳老師探出頭來和他說:“就當我偏心寧永安一次好了,我想說,生命很無常。在病床上醒來之前,我從沒想過我的下半生會和輪椅相依相伴,但幸運的是我還活著,你又怎麼知道每個人都會那麼幸運?或者說,你又怎麼知道什麼時候生活會跟你開個大玩笑,讓你沒機會後悔,再也沒得選擇呢?”
白文宣覺得這根本不是勸告,是威脅,所以等寧永安開著車停到他麵前的時候,他口不擇言地噴了一句:“我看你也不像是個短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