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下意識抿著,折出兩道淺淺的細紋。
顧臻道了聲謝。
“客套話就省著吧,我不稀罕。”肖秀秀在大帆布袋上坐著,“說吧,去年初的事故,你查幾年前的任務日誌幹什麼?如果你的理由我能接受,我會全力配合你。”
顧臻的動員宣講很拙劣,開出的價碼甚至還是張空頭支票。
但他提到的幾年前的線索,讓肖秀秀很在意。
她一直以為孟友文的死隻是一件單純的、沒有得出結果的任務事故,從來沒有往深層次想過。
“秀秀姐,你也知道,會裏是有保密協議的,具體內容我不能透露。”顧臻說,“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是真心實意想挖出整件事的根源。不然我也用不著來找你了。該有的信息檔案室裏都有,我自己去翻一翻就得了,犯不著特意跑這趟。你說是不是?”
“那你挑能透露的說。”肖秀秀對這個嘴上沒毛的大男孩並不放心。
愛吹牛說大話好高騖遠的人肖秀秀見過太多,她不想把希望錯寄到那樣的人身上。如果今天顧臻不能提供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她是不會開口的。
“行吧。”在幾秒鍾的思考後,顧臻同意了肖秀秀的要求。
他將腦子裏的信息濾過一遍,隨後謹慎地組織語言:“其實一開始,我是在追查另一個任務,並沒有聯係到去年初的事故。我會將二者聯係到一起,是因為一個名字。”
*
時間回到幾天前。
當時顧臻已經得知了方靖和元寶之間微妙的聯係;而在元寶生日後的第二天,他又被大麒麟齊唯攔了車;隨後大麒麟離開燕陽,顧臻返回反狩聯盟分部,準備加班開會。
顧臻提前了近一個小時,辦公室沒人,他就在自己位置上刷網頁打發時間。
他的電腦是會裏配發的二手貨,之前成員交替時回收的,放在倉庫裏一年多,刷網頁的速度慢得叫人發指。
顧臻和方靖提過想換個電腦,但是沒批準。他每次使用都隻能忍著超爛的速度慢慢刷。
那天因為大麒麟的突然到訪,顧臻心裏捂著事,容忍度也就出奇的低,當場就把主機拆了——這一拆,被他發現一個秘密。
機箱蓋背麵,塞著半張便簽紙,上麵寫著一串電話號碼和一行字:大恩不言謝,等你電話。落款,齊唯,手機號XXX。
電腦都是整機交接,網管不會特意拆了機箱替下一任使用者清灰,是而這張標簽紙才有機會留到現在。
齊唯。
如果早一天發現這張條子,顧臻肯定隨手就扔了。但就是這麼湊巧,他正好剛認識了一個妖怪,也叫齊唯。
顧臻當時就進檔案庫查了這台舊電腦上一任的使用者。不是別人,正是特一組已故組長孟友文。
而他翻閱孟友文生平資料時,又查到他的最後一個任務。前往兩市交界,調查一隻疑似與狩獵者勾結的妖怪。
顧臻看了眼出任務的時間,和便條上的落款隻相差了幾天。
整個任務的表述非常含糊,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原特一組執行任務時,與對手發生正麵衝突,不敵,壯烈犧牲;而他們追查的妖怪當場逃離。
因為沒找到最直接的參與者,沒法繼續追查,這起事故就懸在調查科裏沒有了下文。
“我查了資料,發現裏麵有幾處明顯的錯誤。”顧臻說,“至於是什麼,我就不說了。”
檔案裏有很清晰的現場照片存檔。除了五名特一組成員的屍體外,現場還留有一隻妖怪的爪子和大量血跡。經過分析鑒定,是一種常見的動物精怪。
這些都不足以讓顧臻產生懷疑。
真正讓他意識到這起事故不簡單的,是記錄裏對該妖怪的體征描述——右臉三道貫穿傷痕,右眼完全失明。
如果隻是名字相同,或許是顧臻猜測錯誤。但是留便條的時間、妖怪體征的高度吻合,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整件事和大麒麟又有大關聯。
而大麒麟與狩獵者有奪目之仇,與後者勾結的可能性微乎及微。如果這點不成立,那麼那次調查任務的初衷,就存在著不小的問題。
“秀秀姐,我能說的都說了,真不能再繼續了。”顧臻說,“你看這樣成麼?”
“馬馬虎虎。”顧臻透露的不多,但肖秀秀親自參與過任務,結合她本身掌握的信息比對,透露出的冰山一角,已經讓她吃了一驚,“有什麼想知道的,你問吧。我記得的都會告訴你。”
“當時特一組隻有五個人,內部沒有正經的技術支持,所有需要技術支持簽名的地方,都是組裏一個普通組員代簽的。”肖秀秀願意開口,顧臻也就不再和她客氣,“我找遍所有資料,都沒有找到技術支持的名字。”
“你當時就在會裏做後勤,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