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來啞聲問道:“那你為何助我奪龍髓,又拚死救我?”
“那是我欠你和那隻燕子的,所以你根本不必償還。我是你的仇人,你應該很我才是。”
燕秋來抿緊嘴唇,猛地把它塞給李聲聞,好似再也受不了掌中的熱度。
於情於理,聽到這話,他都一定不願意再犧牲自己去救荊白。後者達到目的,默默地把頭縮進了翅膀底下,似是困倦欲眠。李聲聞感覺到他的肚腹一起一伏,似乎極力壓抑著什麼激動的情緒。
或許是失望,或許是不舍,但他自己不說,李聲聞就不會出聲詢問。
“雖然我法力低微,但我也察覺到但自霜樓去後,玉樓外常有飛禽窺窗,那就是你罷?”燕秋來背對著他們,同樣壓抑著情緒,“你想看什麼?是弱小的飛鳥,如何在失去伴侶後哭泣麼?還是想來炫耀你的勝利?”
“不是的,我隻是想看你。”
“看我?看我如何孤枕霜衾,獨自熬過幾千個不眠之夜?”
荊白急道:“我那時靈智才開,才明白我究竟犯下了怎樣的滔天大罪。最初我隻是心懷愧疚想去向你請罪,但畏懼與你不敢進門,到後來……”
“莫非你傾慕於我?”燕秋來風輕雲淡道。明明是荊白含在舌尖許多年也不敢說出的秘密,他卻像吹開茶沫般隨意地點明。
荊白訕訕道:“但是天下最沒資格親近你的,就是我。這隻是我一廂情願,和你沒有關係。你不原諒我,是理所當然的。”
“我當然不會原諒。”燕秋來終於轉過身來,他緩步上前,自李聲聞手中抽走玉盒,“雖然你靈識未開,罪不當誅,但我無法不恨你。”
他抓住衣襟,殷紅血液從他指縫中汩汩而出。因他所穿的衣裳上盡是紅紫牡丹,這樣一來,李天王才看清他胸前有一道深深的傷痕,熱血從其中不斷湧出。
燕秋來將玉盒放在桌案上,忽地化為燕子,立在盒上,將自己的心頭血盡數滴入匣中。荊白失聲叫道:“我是你的仇敵!”
“我並非想要救你。”燕子道,“如此一來,想必你終生都會被今日之事折磨。殺妻之仇得報,你的恩情我隻有來世再償。”
玉盒中響起窸窣響動,燕子低頭去看:“金蟻快要蘇醒了,說明我的壽命將盡。霜樓以禽鳥之態死去,我亦以禽鳥之形死去,不知能否同歸翠衣之國。
“若是當年,沒有貪圖傳聞中長安盛景,沒有離開翠衣國就好了。”
李聲聞聞言啟唇:“燕樓主,霜樓一直在九泉下等你,直到被涇川夫人逼走,滯留在十三娘座下。”
“你們不都是花鳥精魂,一定會在她那裏相會。”李天王隨聲附和。
心血流盡的燕子摔落桌案之上,沒了聲息。無人知曉他們的話語可曾傳入它耳中。
荊白愣愣地伸頸望著它,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