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齊衡之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專心在家裏陪伴謝眺。
小樓與世隔絕,留這對重歸於好的愛侶一片小天地。
而謝眺蛻變徹底,所有曾經的痛苦仿佛被他留在原地的繭,心裏那隻蝴蝶也咬破了蠶絲,擠出了束縛吻在了齊衡之的胸口。
他們對視著,偶爾還有靦腆,羞澀,和苦痛留下的波瀾。
隻是齊衡之變得謹慎,失去過一次的人會讓他惶恐到不知道該如何去對待,盡管他曾是一個接近無所不能的掌控者。
他會比謝眺早醒,晚睡,用一種帶著悲傷的目光看著謝眺,如視至寶,心中忐忑,分不清現實夢境。
好像謝眺勇敢地走出了那些陰影,他又被新的陰影籠罩。
他仍然愧疚,在謝眺要重新掛起那條新項鏈時,他搖了搖頭,抱著謝眺說:“不喜歡就不要掛了。”
更直接的表現是,他偶爾還會失語。
傷痛不是一時能夠治愈的。謝眺將齊衡之的拘束看在眼裏。
他知道齊衡之不是不愛,而是知曉如何伸手,他顧忌那些自己犯下的錯,仍在介懷自責。盡管齊衡之仍是忍不住去擁抱謝眺,重新將他緊緊摟在懷裏。
這天晚上,謝眺拿著一本筆記本,窩在齊衡之懷裏,要和齊衡之一起讀。
“給你看一下東西,衡之。”
齊衡之喜歡謝眺柔柔地叫他的名字,他躺下,與謝眺分享一邊的書頁,看到一半,麵色沉了下來。
“今天他側入了我,他好像會喜歡伴侶韌性好一點,隨便他弄。”
“齊衡之可能喜歡別人吻他的背”
……
“這是我的筆記,從點花開始,每一次和你**,我都記下你喜歡和不喜歡的細節”謝眺的聲音微顫。
很長一段時間中,謝眺和齊衡之接觸的唯一辦法隻能是**,他們不說話,不交流,齊衡之根本不記得他。
但也許惦記一個人的表現,就是弄明白他,了解他。謝眺從兩年前幻想園的那場點花之後,就開始通過床事,記錄和觀察這位齊少爺的喜好和習慣。
這是他唯一的辦法,唯一的途徑。
非常可笑,太可笑了。一個人知曉另一個人所有的高潮姿勢,所有的興奮點,所有的小性癖,卻不能跟他說上一句話。
齊衡之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看向謝眺,心中酸澀生疼,顫抖著將他暖熱的身體緊緊抱進懷裏。
怪不得那次喝醉酒,他說自己喜歡後入。這隻是謝眺觀察和記憶中關於自己的冰山一角而已。原來有一個人通過這樣卑微卻努力的方式,去用力地想要了解自己,想要關心到自己,是這樣的一件事情。
齊衡之的心被猛揪著。
“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這樣。”
謝眺抬起臉看他,已經哭得滿是淚水。
“好。好。沒事的,沒事的謝眺。”
齊衡之的眼淚也出來了,那麼自然而然,那麼順理成章。
“沒事的謝眺,以後不會了。”他收緊了手臂,用力地抱著這個笨拙的謝眺“以後不會了。我都跟你說好嗎,我想什麼都跟你說。”
“嗯。”謝眺在他懷裏,用力地點了點頭。
“但是你知道嗎,我現在不怕了。”
謝眺仍含著淚,卻笑得溫柔:“因為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對你來說是獨一無二的,你會記住我,在乎我,我以前總是不相信,覺得自己不行,配不上。”
“可是我錯了,隻要你喜歡,我再差都配得上。”
謝眺撲向齊衡之,用他暖爐般的體溫貼在齊衡之身上:“所以,你也放下那些痛,好嗎。”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齊衡之以吻回答,吻得纏綿繾綣,眼淚微苦,滾在他們唇舌之間,滾燙炙熱。
他們這陣子,也許將這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了
等流幹了淚,齊衡之親手將那個寫著“謝”字的項鏈掛在謝眺的脖子上。
他們擁抱一起,終無間隙。
※
兩條線。
方雅麟站在鏡台前,仍有些反應不過來。
驗孕紙上清清楚楚的兩條線,她又拿起,包裝上的說明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陽性,建議複查。”
“啊啊啊啊!!!”她尖叫出聲,激動得麵色微紅,不過馬上地,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她需要鎮靜!不能嚇到肚子裏可能已經落戶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