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喜歡各種樹葉,他就跑遍了整個俄國,給我媽媽做了一本冊子,都是他自己做的事樹葉標本,幾百種樣本,一片片葉子都是他自己摘的撿的,再處理成標本。”
“我媽媽加了文學社,社區裏麵每個星期交流詩歌,每個人有一本冊子,團員間互相交流作業,我爸爸每天都絞盡腦汁,學那些文學的東西。寫了不知道多少首情詩,我媽媽才回一首。”
謝眺看著照片,想著這對年輕的男女的相遇故事,隻覺得溫馨。
“當時追我媽媽的人太多了,知道他選了我爸爸,好多都跌破眼鏡。”
“我的爸爸當時不過是普通的異鄉人,我們齊家也是在我爺爺和我爸爸的經營下才在北都立住腳。放在當時,我爸爸在我媽麵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小子。”
“因為他們是相愛的。”
“從小我的父母感情一直就很好,帶著我們一起玩,恩恩愛愛,和對方結婚十幾年,升了幾個小孩,我羨慕他們的感情,我也期盼要有這樣的感情。”
齊衡之拉住謝眺的手。
“我其實帶你過來,不僅是想帶你看看我以前的學校,也想帶你看看我的爸媽。”
“我想在他們以前相愛的地方,在他們的照片前,告訴他們,我也有能帶過來見他們的人了。”
“……”謝眺不知道該回答齊衡之什麼,剛想開口時,卻虛張著嘴說不出話了。齊衡之也有些動情,聲音澀澀地隻叫他的名字:“謝眺…謝眺…”
“可以嗎,謝眺….”
“齊衡之,我….”
他如何能……
可齊衡之看上去是那樣的傷感,眼眶都紅了,蓄滿了淚水。他不忍齊衡之傷感,他摟住齊衡之的背,哽咽,顫抖著,輕聲說出他的誓言:“我陪你…”
話語剛落,就被一個深吻堵住了呼吸。
※
謝眺自那日從伊登公學回來,心裏總想著齊家父母的事情。一會兒是齊衡之當時看著母親錄像流淚傷心的樣子,一會是在陳列室目光溫熱的樣子。翻來覆去走馬燈一樣的,攪得他心頭亂亂的。
他心疼齊衡之是真的。
這幾天齊衡之又開始忙碌了,他的生意好像在俄國的布局不小,需要有些應酬。另外是之前讀書期間結交了不少好友,見他閑下來,一個個地約他出去玩。謝眺一個人在家中倒也自在,偶爾陪陪老人家說話,其他時間就待在房間中或是看書。
這一天,他在嬰祺的小書房中看到一架鋼琴沒有蓋好,怕粘上灰塵,幫忙蓋上。在鋼琴上看到了嬰祺的單人照。
結果被老人家發現了,謝眺有些慌亂,老人家卻說沒事,“這是她的書房。”
“你會彈琴嗎?”
謝眺不是很會,向航會,在幻想樂園跟向航學了一兩首曲子,也是很一般的水平,他不好拒絕,磕磕盼盼地彈了半首夢中的婚禮。
不好意思地對伊戈爾笑笑。
“坐,輕鬆點。”
爺孫倆在嬰祺的書房坐下,閑聊幾句,也許是灑在他們的身上的陽光太過安逸,謝眺不知道怎麼地,終於將他一直以來的疑惑說了出來。
“您不介意我是男孩嗎?”
謝眺之前查過,俄國對同性戀並不是很寬容,他一度擔心過老人家不接受他和齊衡之的事情。
“愛是重要的事情,幸福也是。”
“我知道,你們很相愛。”老人家露出調皮的笑容,挑著眉狡黠地看著謝眺。“他是個特別的孩子,他的選擇我也很驚訝。”
“聽說你們昨天,去了伊登公學是嗎?”
“是的,他哭過在想念母親的時候。”
“嬰是個很好的小女孩。”伊戈爾陷入對女兒的回憶裏,臉上浮出驕傲的微笑。
“很體貼,麵對自己想要的東西,愛情,很願意去接受挑戰。父母不能把孩子一輩子保護,我很高興她能自立勇敢。”
“謝謝你,陪著安德烈。”
“安德烈?”謝眺重複著那個他不太確定的音節。
“他的名字,安德烈。”老爺子笑眯眯地看著謝眺,重複著齊衡之的俄文名。
“能不能…我是說能不能整理一些嬰祺的東西,給齊衡之和他的兄妹作紀念?他們真的很想念母親。”
突然地,謝眺磕磕盼盼地說道,他今天太奇怪了,踏入嬰祺的書房開始,仿佛踏入了二十年前的回憶,不可抑製地想為思念母親的齊衡之做點什麼。
隻是,他不太肯定伊戈爾能不能接受他翻動嬰祺的東西,畢竟這是一道血肉淋漓的傷疤,就算過去十七年,也不是能讓人輕易接受的事情。
許久,老爺爺才點點頭。
“你是個善良的孩子,要知道,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也要給我留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