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也不是一無是處,早上離開法庭,她確實按照裴安的叮囑,去找過裴正賢的辯護律師。
她有意的避開了人多耳雜的法院,又開車繞了半個南城,甩掉了一直尾隨她身後偷拍的記者,才在地下車場截到剛剛處理完後續事宜回到律所的律師。
在上行的電梯裏,密閉的兩人空間,裴琳向他轉述完裴安的話,然而得到的回答確是,“裴姐,恕我直言,裴氏的狀況可能沒有裴副總想得那麼樂觀。”
裴琳沒有進門,就乘著同一嚏梯又離開律所。她特意看了眼時間,是早上十一點整。
所以,她無論怎麼想都想不通,她明明已經足夠心謹慎,為什麼陸時頃還能掌握她要去曼城的動向。
那是因為她不知道,在她走後不足十分,裴正賢的辯護律師就被青蘭社的人用不怎麼友好的方式,友好的給請去了倉程巷51號。
一路上,他的手腳沒有被任何東西捆縛,隻有眼睛被黑色眼罩蒙住,一直到被人推進51號裏那間刑室,他才自己親手摘了下來。
他在南城,也是名噪一方的大律師,自是知道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
人一但到達某種高度,比智商更為重要的是審時度勢,權衡利弊。除了清楚哪一種利可以讓他站的更穩,站的更高,還要明白哪一種弊,足以一把將他推下萬丈懸崖。
他在刑室裏,掃過一眼那些泛著血腥陰晦的刑具,看著站在裏麵的周見程,“我有話跟陸先生講。”
周見程禮貌一笑,遞來一部衛星電話。
“都陸先生權傾南城,心狠手毒,今日有幸一見,才知所言非虛,望陸先生海涵。”隨後替自己開脫道:“要是一早知道陸先生也牽涉在這中間,我是絕對不會接下裴氏的案子。”
然則,整個南城無人不曉,許世年和陸時頃是二十年的至交,青蘭社和陸氏自然也有所交集。他一早敢接受裴安的委托,無非就是心存僥幸,想著販毒案已是街知巷聞,陸氏應該不會去淌這一池毒水,他為何不趁此讓自己的名望再上一層樓?
不料今日開庭,案情走勢急轉直下,正當愁雲難展之際,裴琳先他一步。他順勢建議裴琳去找陸時頃,也是想借機探一探陸氏的態度。
那麼顯然,現在也沒有再多此一問的必要了。
陸時頃就坐在51號四樓的包間裏,白日裏依舊是難以言述的低糜奢華,冷清的空氣裏,蟄伏著的危險氣息比深夜更加清晰。
他聽著,笑而不語。如夜的眸底全都是南慈之前在這間房子裏,極盡妖嬈輕佻的挑逗他的樣子。
“陸先生,我就不拐彎抹角了。裴姐剛剛確實找過我,主要是讓我勸阻裴正賢認罪伏法。”律師的額頭浮著一層薄汗,他極其心自己的措辭的到:“但是現在來看,裴正賢認罪與否,都已經改變不了結果。但是陸先生既然能將我請來這裏,想來也是預料到這中間或許還有其他變數。”
律師又清清嗓子,不敢再多迂回,直言道:“裴姐她要去一趟曼城,我想,那裏才有陸先生真正感興趣的東西。”
“哦?”陸時頃笑著問:“那會是什麼呢?”
“裴姐是監控備份。”律師緊緊咬著後槽牙,掩飾掉自己的恐懼,維持著表麵的鎮定,“陸先生,我所知的真的就隻有這麼多,就是今陸先生可以罔顧法治,我熬不過這些皮肉之苦,能的還是隻有這些。”
“大狀這話陸某該怎麼理解?”陸時頃斂斂語調裏的笑意,“陸某是個正經商人,現在請你來這裏,是聽在法庭上你驍勇異常,陸某隻是想問問大狀何來的底氣?”
“但是陸某一向不喜歡太過圓滑之人,所以,在徹底結案前,還是要委屈大狀留在這裏。”陸時頃停頓片刻,而後低沉笑道,“大狀不妨趁著空閑好好斟酌一下,結案之後,除了南城,還有什麼地方能容得下大狀的鴻鵠之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