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禾對離末說:“我現在誰也不想見。”

離末站在床頭靜靜看著她,少女的絕美的容顏淒涼一片,那紅唇都泛著森冷的慘白,那如墨的雙眼亦是毫無神采,無盡的墨色之下,是永恒的哀涼。

她說,當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其實不是愛情,而是劫數。如果可以平安康健的走過,是幸福。可是最終走向幸福的又有幾個人?所以,最終這愛情便成了劫數,一個注定難逃,注定會傷的遍體鱗傷的劫數。

誰能理智走過,誰又能勇敢麵對,鮮少!所以,此時的她盡管身體上疼痛的快要死掉,便是連呼吸都是疼痛的,可是她還是清醒的。小腹處傳來的疼痛一遍一遍提醒著她再一次為白鐸受傷,可是,並不後悔。

有些時候,愛便愛了,痛便痛了,傷便傷了,付出便付出了,沒有什麼了不起,隻是付出的多與少,會不會因愛生恨,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她已經死過一次了,這一次便是連跟他的孩子也拿掉了,所以,盡管還有一紙婚書聯係著,可是他們之間某些東西已經隨著孩子的死亡而消亡了。

單從喬禾本身來說,對白鐸隻有無盡的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是她簡單世界裏的全部,所以當他抽身離開的時候,她才會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什麼都沒有了,生無可戀,也隻有走最後一條路。

可是,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是在另外一個陌生的世界裏重生了。那個時候雖然還沉浸在失戀的傷心痛苦之中,可是卻漸漸有了求生的欲望,尤其是哥哥那滴眼淚像是烙鐵一樣灼傷了她,也讓她明白,這個重生後的身體,並不隻是為了自己而活!

然後在街上看到白鐸,她就燃起報仇的欲望,可是後來卻發現此白鐸並非彼白鐸,便是連報仇的心思都沒有了。便是在這個時候,她卻被哥哥的算計跟白鐸的暗中推波助瀾成其了白鐸的好事,可是自那開始,便成了她的噩夢。

新婚之夜他毫不留情的掠奪,是那般殘狠冷酷,仿佛她的身體如何溫暖也融不化那顆冰冷徹骨的心。

婚後的溫柔小意,也不過是浮花夢影,便是曾經存在過,一切也不過是做給喬垣之看的。所以,他們的孩子,還未出世的孩子,便成了這場劫難的累贅,不可以存在這個世界上的。

喬禾忍不住想,不生下這個孩子也好,若是她執意生下來,他將會以怎樣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便是她愛到可以為了他去死,可是孩子卻不能隻有母親的愛,而他那個父親還是恨他的,因為每次看到他都會讓他感受到衝喜的恥辱,所以,他們的結果根本不能存在這個世上。

離末站在床前靜靜的看了她好久,直到她累極而眠,他方才挪動已經麻木的腿無聲的走了出去。

他似是呢喃的說道:“這又是何苦?”何苦呢,因為一個不愛且利用她的男人,付出這麼多,又是何苦?卻忘記自己也曾為愛所苦,為情所困,至今仍未走出。

此時的白鐸正在正廳陪著太後,寢房內發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失去了一個孩子。秋月走進來的時候,笑得春風滿麵,一臉溫柔,她心中得意,也有些害怕,可是做都做了,她便努力湊到太後身邊,抱緊這棵大樹。

白鐸問:“你怎麼才來?”

秋月聞言低下頭一臉羞澀的說道:“後日便是你我大婚,我心中突突,坐在窗前發呆許久方才驚覺天黑,所以來的遲了,還請老佛爺見諒。”

太後不喜歡秋月的狐媚樣兒,便淡淡說道:“榮素的月份都這麼大了還沒事總來陪我這個老人家呢!”

白鐸聞言便笑道:“那日後讓秋月沒事來多陪陪您說話。”他頓了頓瞧了瞧太後的臉色,斟酌說道:“其實禾兒性子也是極好極溫和的,隻是年紀小口無遮攔,總是惹得祖母生氣。”

白鐸忽然提起喬禾,讓秋月眉毛忍不住跳了一跳,她甚至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那一瞬間跳的很快,好像要衝出喉嚨一樣。她有些恍惚的看著對麵白鐸的紫金色衣角,在八角宮燈的亮色光芒的暈染之下有金色的暗紋在一動一動間在流轉著,極為好看耀眼。

這般神情遊走天外,她就想到晚間的時候去找喬禾羞辱她的時候,那個姑娘看上去小小的,那般堅強。她該有多麼愛白鐸啊!竟然能在他大婚的時候還能如此平淡的送出禮物,這個女孩子要不要這麼善良?善良的她都不忍心算計她,可是,終究她還是害她了,並且給了她墮胎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