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陽春三月,金陵周府。
碧空剔透,春光嫵媚,京城第一美才女周莞傾梳洗完畢,攜了丫鬟佩兒前去父母房裏請安,剛行至門口,就聽得父母正在爭執,父母一向相敬如賓,自莞傾有記憶以來,從未紅過臉,今日怎的如此奇怪?
莞傾示意佩兒停下腳步,二人躲在門外偷聽。隻聽母親哭哭啼啼道:
“咱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可舍不得她去!”
“你當我舍得啊?這麼多年了,雖然我們有兩個兒子,可是哪個不是把女兒當成心肝來疼?”父親無奈的勸著母親,居然還和自己有關?莞傾眉頭微皺,側耳細聽。
“皇宮是什麼地方?伴君如伴虎啊!”母親哽咽道。
“唉!誰讓莞兒生在咱這官宦之家呢?若在平常人家就好了。而且以莞兒的才貌,也絕無不當選之理!”
什麼?選秀?不是說皇帝年前就病臥龍床,取消今年的選秀了嗎?莞傾心中一驚,莫非聖上病好了?
“如果是個年輕的皇帝也就罷了,可當今聖上——萬一,唉!那莞兒不就慘啦!我聽說前朝皇帝死了都要嬪妃陪葬的……”
“休得胡言!皇上年前大病,如今身體已經大好,必有後福的。”父親雖然這樣說,可是言語中卻也透著不堅定。莞傾隻覺胸悶無比,似乎連天空也陰狸了起來。
“好了,夫人,不要再說了,距選秀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等會莞兒要來請安了,讓她高高興興的過完這三個月,不要讓她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樣子。”
莞傾輕輕後退幾步。然後故意重重的踏著步子朝父母房間走去。強裝笑容的喊道:
“爹,娘,莞兒餓了,怎麼還不開飯啊?”說著拉著父親的衣角撒嬌。
“好好,吃飯,走,吃飯去。”父親斂去愁容,笑嗬嗬的拉著女兒的手向外走去。母親背對著自己假裝在梳妝打扮。
“娘,快點梳妝嘛,現在娘越發的懶了,莞兒一早就起來讀書了呢。”一邊說一邊拉了父親向門外走去。
飯後,莞傾拿著本詩經坐在窗前,眼睛卻望著窗外,足足發了兩個時辰的呆,嚇得佩兒也不敢吱聲。今天老爺夫人的話佩兒也是聽到的,知道小姐心裏不好受,為了老爺夫人能夠高興,小姐今天早上都是在強顏歡笑。想起早上老爺的話,佩兒心裏也不好受,小姐是名動京城的第一美才女,真要嫁進皇宮的話,定也是非富即貴,但是當今皇上年邁,小姐又是這樣好的性情,入宮當真是可惜了。
“佩兒,”莞傾突然開口,嚇了佩兒一跳,“啊?!什麼事?”
“明天陪我去趟鳴金寺吧。”莞傾幽幽道。聲音聽起來恍如隔世,聽得佩兒渾身直冒冷汗。
“可是,小姐您半個月前才去過一次,現在再去的話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同意,夫人說過,一個月才準您出一次門,佩兒不敢。”佩兒小心翼翼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