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啟三十一年,十月十七。
夕照丹楓,血色交疊,映紅了傍晚的京城。
胡同裏炊煙嫋嫋,不知誰家釀的鬆醪逸出府邸,與桂香一同飄入教坊司。
適才,教坊司內炸開了鍋,隻因鮮少來此尋歡作樂的左都禦史蘇黎安,帶走了景鄉侯嫡女沈枝。
蒼檜映月。
京城的一座府宅內,雕梁畫柱,鬥拱碧瓦,奢華氣派,這便是百年將門——景鄉侯府。
然而,府中沒有半點煙火氣,唯有三進院的後罩房內,燃著一盞連枝大燈。
燈影浮動,帷幔輕舞,寧謐的內寢,傳來女子的嚶嚀,聲聲綿軟,壓抑難耐。
一支雙翡鳳頭釵從帷幔中滑落,緊接著,一隻素手掀開帷幔,露出女子剛被雨露浸潤過的媚顏。
沈枝攏著錦衾,遮蔽了胸前的風光,下床喝水。
床上的男人坐起身,捏了捏眉骨,俊美如儔的麵龐染著一絲欲。
他眸光矜冷,淡淡眄視女子優美的背脊,喉嚨不受控製地吞咽了下,伸出手臂,將女子拽回床上,傾身壓住。
沈枝如砧板之魚,被男人翻來覆去地折磨。
她怕疼,哭求道:“夠了蘇大人......”
蘇黎安意識混沌,開口暗啞:“後悔了?”
沈枝立馬噤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男人眉眼淡漠,不鹹不淡地凝視著她,也不知在想什麼。
沈枝有些無地自容,剛要開口,卻被男人捂住了眼睛。
蘇黎安看不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煩躁地扯下繡著烏桕暗紋的月白袍子,撇在一旁,逼近她的唇。
沈枝似有所感,驚嚇地別開頭,嗚嗚低泣,“別這樣……”
蘇黎安像沒吃到糖的孩子,掐住她的腰肢,吸吮她的脖頸。
沈枝不敢拒絕,隻有承受的份兒,心中無限悲涼。
前不久的中秋宮筵上,二皇子突然毒發身亡,刑部從景鄉侯府搜出罪證,旋即,景鄉侯父子被打入大牢,府中女眷盡數被送進教坊司。
教坊司是朝廷的司樂機構,裏麵的樂工和女樂多半是待罪之身,沈枝亦不例外。
為救父兄,沈枝曾托人去求助三皇子賀碩,然而,這個與她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男人卻將她推給了蘇黎安,並告訴她:“蘇黎安覬覦你許久,你若求他,他必會出手,隻是...需要付出些代價。”
這代價是什麼,不言而喻。
沈枝不知蘇黎安對她有無心思,但還是硬著頭皮送上了帖子。
*
情.事漸歇,蘇黎安起身整理衣冠,臉上還有未褪去的昧色。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聲,蘇黎安轉眸看去,燭火下,女子發絲淩亂,剪瞳含春,但這春色怎麼看怎麼凋敝。
她不情願。
蘇黎安平複著呼吸,低沉問道:“說說,要我怎麼幫你?”
沈枝忍著不適,半遮半掩步下床榻,赤著一雙白嫩的小腳,跪在腳踏上,“我父兄沒有毒害二皇子,求蘇大人替他們申冤。”
蘇黎安走到角幾旁,為自己倒了杯水,淡聲道:“好說。”
沈枝離他遠了,蹭著膝蓋靠近他,懇求道:“家父年事已高,求蘇大人幫忙通融一下,別給他上刑。”
蘇黎安睥睨跪在地上的女子,昔日,這丫頭飛揚跋扈,一身的鋒芒,仗著美貌和家世,沒把哪個男子放在過眼裏,而今,折斷羽翼的她,與教司坊裏麵的落魄貴女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