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青山疊翠,山霧朦朧,陣陣蟲鳴鳥叫傳來,給宛若人間仙境的山巒帶來一絲煙火氣息。
一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直通山下,遠遠望去,一座座茅草屋靜靜佇立,清風徐徐,村口的老槐樹沙沙作響。
風景如畫的小村莊裏,卻彌漫著壓抑沉悶的氣息,漸漸的,老槐樹下聚集的人越來也多,每個人都麵色愁苦,神情不舍。
就在這時,幾個小黑點由遠及近,有馬蹄聲傳來,幾個身著黑色圓領衫,戴交腳襆頭的衙役疾馳而來。
片刻之後,他們來到村民跟前,幾人利落翻身下馬,為首之人手裏拿著官府公文,上麵血紅色的印戳刺眼異常。
即使村民們不識字,看到那個明晃晃的印戳,心也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這時,一個身著藏青色對襟棉布衫的中年男子疾步上前,麵臉堆笑道:“幾位官差大人一路辛苦了,我是錦山村的村長王福春,這是我們村裏人的心意,買點茶水喝。”
邊說邊遞上一個粗布荷包。
為首的衙役留著兩撇八字胡,眼神漫不經心的掠過荷包,順手接過掂量了一下,麵上不耐的神色才緩了緩。
“能被征兵,是為國效力,是光榮的好事兒,別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本官不好交差啊!”
原來,今年到了國家征兵的時候,村裏每家每戶至少出一個壯丁,這幾個衙役去來帶人的。
“大人放心,我們沒別的意思,村裏這些小夥子就勞煩您照看一二。”
村長王福春畢恭畢敬,麵帶討好巴結。剛才送出去的荷包裏可是足足五兩銀子,是全村人牙縫裏擠出來的,隻為了讓官差幫幫忙,給村裏的壯小夥們分個好地方,這樣活下來的機會才大些。
八字胡衙役嗯了一聲,也不廢話,大聲喊道:“行了,時辰不早了,還得趕下一個村呢,都讓讓路,後麵的跟上。”
身在隊伍中的小夥子們神色低迷,卻不得不跟在官差後麵,一步三回頭,不舍的離開。
村裏的男女老少們,一步一步的跟著,送他們離開。此去,不知何時能相見,不知能否活著回來。
身後漸漸傳來女人們壓抑的低泣,隨著一行隊伍越來越遠,哭泣聲越來越大,更有幾個嚎啕大哭,淚水斷了線似的低落在泥土裏,濺起一顆顆泥珠。
此時,錦山村一處昏暗的土坯房中,角落裏的炕上躺著一個女人,她頭發淩亂的散開,身著暗紅碎花襖子,衣角磨損嚴重,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衣服。
女人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四肢纖細,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隻是長長的睫毛像扇子似的,給這張臉增了些許顏色。
楚妍感覺自己的身體四處飄蕩,像是在夢裏一樣,直到某一瞬間,一股吸引力漩渦似的席卷而來,她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前撲去。
過了大約半刻鍾的時間,王家炕上一動不動的女人胸口微微浮動,手指輕輕動了動。
漸漸適應了現在的狀態,動了動僵硬的四肢,楚妍緩緩睜開眼睛,鼻翼間傳來刺鼻的黴味兒,身上的被子硬的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