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破殘煙入夜風。一軒明月上簾櫳。因驚路遠人還遠,縱得心同寢未同。
情脈脈,意忡忡。碧雲歸去認無蹤。隻應曾向前生裏,愛把鴛鴦兩處籠。
月夜沉沉,悄無聲息。站在水晶簾下,看雲遮月時花暗如霧,雲破月時花明若螢,我心下暗暗猜度著,也不知溫黎等一下會派誰來,然後引我去見那個鳳眼男人。
夜靜謐而又甜美。雲嬤嬤和茜雪早被我打發去睡覺了,將滿頭青絲散開,我信步走出了院子。夜風送來了梔子花的甜香,那甜香味脈脈散開,猶如一管優美的簫音,使人平添許多的憂思。
等一下見到那個鳳眼男人,我該跟他說什麼呢?若是他開口勸我離開京州,我該答應他嗎?若是他問我為何會住在容熙院,我又怎麼跟他說明原委呢?唉,尚未見麵,我就情怯了!
摸了摸胸口的那枚玉戒,我似乎瞧見了那個鳳眼男人正在衝我溫潤地微笑呢!我抬起頭,就覺耳邊有東西呼嘯而過,然後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回過頭一看,隻見一團白色的東西正落在那石板路上。
我連忙過去,俯下身子一看,原來是一顆小石頭上包了一塊白布。拾起白布,發現那上麵寫著一行小字:欲見璟,南園旁見!
璟!我的心擂鼓一般地咚咚咚跳了起來,溫黎終於派人來通知我了!來不及多想,我拔足便往南園跑去。
南園是當今五皇子的側妃文淑所居之地,來容熙院的前幾天,我曾信步走到了那兒,並且聽到了一些不堪的事情,事後我就忘記了它在哪個方位了。不過,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倒不是什麼難事兒,幾天之後,我就弄清了它的具體位置。並且還趁著沒人跟隨的時候,去過那裏幾次。不過,每一次去那兒,我都沒有見到文家的那對姐妹。這一次,溫黎怎會派人通知我去那兒呢?難道是知道那裏比較偏僻,不易被人發現麼?
我一邊跑,一邊想,腳步卻漸漸慢了下來。對了,溫黎怎麼會知道南園的呢?他到底是何身份,對容熙院的一切會如此熟悉?
我一徑想著,耳邊又聽到了一支熟悉的曲子。“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一聽到這支曲子,我的眼前馬上浮現出那張清俊優雅的臉。是他!一定是他!
我心情激蕩,不由加快了腳步。
不到一會兒,我就來到了南園門口。那曲子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不過唱曲兒的似乎是位女子。她的聲音曼妙淒婉,叫人聽之動容。
南園門口靜悄悄的,約定見麵的人並沒有出現。我靜靜地站在那院牆外,看著那爬滿牆頭的藤蔓,心下生了幾許疑惑。
“別來無恙啊,葉姑娘!”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響起。緊接著,吱呀一聲,一個身著淺紫衣裙的美麗女孩兒出現在我的視野。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文三小姐!
怎麼會是她!我的腦中千回百轉,想到剛才那張包著石頭的白布,莫非、、、是她!如果給我字條的是她,那、、、溫黎派來的人呢!我呆呆地站在那兒,竟然忘了回話。
“進來坐坐吧!”文三小姐美麗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文三小姐,你、、、如何在這兒的?”我原本想問她如何知道我在這兒的,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一句。
“嗬嗬,葉姑娘,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文三小姐輕嗤一聲:“當今五皇子殿下,就是我二姐文淑的夫君,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的。倒是你,葉姑娘,你不是離開漢州了嗎,你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我、、、”我看著那張美麗高傲的臉,皺了一下眉頭:“我與五殿下是朋友,所以、、、暫時借住於此!”
“是嗎?”文三小姐拖長了聲音:“我倒不知道,葉姑娘有如許能耐,連五皇子殿下都能攀上關係呢?”
文三小姐的話尖銳而刻薄,想到她與那個鳳眼男人的關係,想到文家的一切皆是由我引起,我把剛到嘴邊的反駁之語吞了下去。
“咦,”文三小姐見我沒有說話,奇道:“葉姑娘,怎麼不說話了?”
“我還能說什麼呢,文三小姐?”我苦笑著道。
“葉姑娘,”文三小姐冷笑一聲:“我們文家落到如此田地,皆是拜你所賜。如今,你又是容熙院的貴客,是我無話可說才對,你怎麼會無話可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