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耀眼的那個,騎著一匹黑馬,就衝入了敵陣,沉重而寬闊的大刀在他手中回旋,帶出熾烈的死亡火焰,燃燒任何一個妄圖進占家園的人。
夜風中,他的亂發飛揚,月光和火光下,他咧嘴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他殺戮,卻不嗜血,但對自己守護的東西,絕對的吝嗇。
這,就是西門狼嗎?
何莎一時看迷了眼,任由夜色漫上山穀,晨霧打濕頭發,不知疲倦,不眠不休。
黑風寨的人也一樣。龐大的官兵隊伍輪番上陣,攻了一天兩夜,終於在第二天的早晨,宣告自己的失敗,撤退。
當黑風寨的眾人擁著他們的老大兼英雄,席卷著眾多從對手身上雁過拔毛的戰利品,笑鬧著回到寨子之中來時,西門劍恒一眼看到了塔樓上的妖嬈紅色,如帶露玫瑰,嬌豔欲滴。
“婆娘,我回來了。”他喊著,像是大漠上的狼嘯,貫穿了整個山穀,而他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好過,因為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等他。
這個讓她等著的人,居然回來了呢。何莎突然感覺到身心的疲憊,極度需要睡眠的她,已經不適應這種不休息的生活。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酸痛和困倦侵襲,她在窄窄的塔樓上站不住腳,手下尚來不及反應,搖搖欲墜的她已經翻下高高的塔樓。
一時間,安靜得詭異,她耳邊隻餘風聲,腦子已陷入睡眠的混沌,卻有人不識相地在她耳邊叫嚷。
好吵。她玫瑰色的豔唇抱怨,輕而易舉地陷入最可靠的溫暖。
這個南晉聞名的第一土匪窩,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親眼所見的老人們已經逝去,但是故事依舊在後人中傳承。
他們說,那一日,黑風寨的第一任壓寨老板娘,失足從塔樓上摔了下來,寨主西門狼似乎長了翅膀從馬背上迅速衝到了塔半身的位置,將那墜地的人兒接了個正著,從此,佳人芳心暗許,成就一段佳話。
西門狼與淘金賭坊的老板娘,從此偕老。
然而,這僅僅是傳說,現實沒有那麼唯美。西門劍恒的確是拚盡全力衝到了塔下,接住了何莎的同時,他手臂的骨頭也斷掉了。還要多虧何莎的紗裙在塔樓上掛了一下,否則西門狼和他未來的老板娘難免命隕於此。
何莎也沒有如傳說中的立即芳心暗許,她很沒良心地睡著了。但是西門劍恒還是如傳說中一樣的高興,因為他聽說,那個每日要睡足八個時辰的女子,為了他,守在塔樓之上,足有一天兩夜。
當然,那個“為了他”是他自己加上去的-_-#
他忍著疼,不顧自己的手上還綁著夾板,硬是要讓何莎靠在他懷中。那幾個手下的反對,全被他無聲的嘴唇翕動攔下。
他說:你敢吵醒她?
於是,紅衣的綠衣的白衣的黑衣的,全都瞪著他,敢怒而不敢言,自家的老板靠著那笑得猖狂的狼的肩上,睡得正香。
醒來的故事也沒有那麼唯美,西門躲閃不及,臉上被剛睡醒的何莎的長指甲招呼了幾下。後者很快平靜下來,伸了個懶腰,似乎從來沒有睡得那麼安穩過。
西門劍恒忍著牽動傷口,依舊以一口白牙麵對她:“你不覺得你該說些什麼嗎?”
何莎看了看情形,自己坐在這山賊頭子的大腿上,他的肩膀,還留著她枕過的餘溫,雙手上纏著夾板的紗布,有些滑稽。
“還挺舒服的。”她賞了他一個笑臉,魅惑得讓他分神,自己輕躍下地,笑說:“十五日,我該走了。謝謝招待!”
西門劍恒眉頭一皺:“你吃幹抹淨睡舒服了,就想這樣走了,到底你是山賊還是我是山賊?”
“啊,我隻睡舒服了,其他兩樣我可不認。”何莎的小算盤打得響,不要想跟她討價還價。
被惹得有些小怒的狼,躍起,不顧傷口,動手將她再度困在自己懷裏。他突然在她的粉嫩的唇瓣上舔了一記:“如果你要吃幹抹淨,我沒有意見。”
何莎沒有掙紮,隻是含笑看他,看得他心花怒放。下一步,卻在他的命根子附近狠狠一踢。就聽得滿屋子狼嚎。
“養好傷再來吧,西門寨主。”她看著那掙紮中的男人,眼中已經沒有了厲色。紅裙回旋,已是出了門口。
西門自動過濾了種種不中聽的因素,隻記住了兩個字,心中的喜悅遮住了疼痛。
“她讓我再來呢。”
(番外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