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重唯心主義......就是意誌概念......”
墨藍的夜色彌漫,流動在這個隻有一人的房間裏,好像有人打翻了墨水瓶,幽暗的藍色鬼魅一樣傾瀉出來,夾雜著夏天夜晚特有的安寧的味道徘徊此處久久不舍離開。米黃色的窗簾略微開了一點,皎潔的月光從其間滑過,偷偷地進來,灑了一地,如積水空明。
這樣的夜景本來應該是讓人感到有些詭異的,冷冷清清,安安靜靜,而窗外的華燈初上、樓下行人的歡聲笑語與喧鬧使這裏的靜謐顯得更加毛骨悚然,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可偏偏這裏沒有這樣的氣氛。
本該有的。
但出了點意外,讓這種無人在家的寂靜稍稍變了點味道——床上蹲了個小團子。
小小的縮成一團,剛剛洗了的頭發明顯沒有擦幹,發梢翹著,水珠搖搖欲墜地掛在上麵,忽然呲溜一下竄進了他暖灰色的睡衣領子裏。似有所覺,他卷翹的睫毛顫了一下,麵前電子屏幕發出的冷光一下子被他抖了個幹淨。
“我特麼......靠......”
小男孩發出聲音,像個大人一樣無奈又頭疼地罵了一下,卻一點都不顯得惹人討厭,恰恰相反,他被抓亂的頭發,把臉埋進手裏的動作和一臉的鬱悶,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摸一把他的頭。
鬱悶糾結了半天,被扣著的平板還是被他翻了過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並不很圓,初見雛形的瓜子臉隻有兩頰有點點肉,桃紅色的薄薄的嘴唇開開合合地在自言自語,大大的有水光的眼睛幹淨澄澈,上麵兩條眉毛擰成奇怪的弧度。
“算了,不想了,總會知道結果的。”
盡管這樣安慰著自己,可心裏還是癢癢的,跟有小貓爪在撓一樣。水光瀲灩的貓瞳,甚至閃過一絲委屈的神色。
“什麼啊,什麼啊......”
好煩躁啊。
嘴裏念著,小孩往床上一倒,抱著屏幕發光的平板一下子鑽進了薄薄的被子裏,一手抱平板,一手抓被角,瘋了一樣在床上扯著被子滾來滾去。
“意誌概念......十二重唯心主義......究竟是誰教我的啊......為什麼我就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十二重唯心主義了......”
“陳奇,快來開門。”
門口突然響起女生的聲音,還有塑料口袋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發瘋的風老二一下子停止了動作,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樣,保持著還在翻滾的姿勢。
“叩叩”。
“快點,我......要死了啊。”
接到催促,床上動作凝固的人噌地一下翻身起來,像打開了某個開關,下來後又馬上動作迅速,有條不紊地扯平床單上的褶皺,把剛剛卷成一團的被子扒開來折疊好,被不小心踢到一邊的枕頭也以光速放回原位。
冷靜,嚴肅,認真,把臉癱著不準露出那種傻逼表情。
風老二迅速調整,馬上進入刀槍不入狀態,爬下床穿著拖鞋就噠噠噠地往門口跑。
稍微仰頭,將把手拉下來,暴露在風老二眼中的就是......手上東西堆成小山成功被擋住臉的——蘇梓悅。
她趕緊踮起腳來接蘇梓悅手裏的東西,一點一點地從她手裏扒拉出來,然後放旁邊櫃子上。
“這回買了好多啊......”被一堆盒子袋子擋住臉的蘇梓悅感歎了一下,為了不讓東西掉在地上,她的腰向後彎得都酸了,感覺像要死了一樣痛苦。但一摸到手裏的東西她又覺得是快樂的。
風老二趁著蘇梓悅看不見她,翻了一個白眼,心想老子看見了,還不是一般的多,這人怎麼能這麼敗家呢?“手放一下,拿不出來。”風老二扯了一下一個黃色的袋子,語氣平靜地跟蘇梓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