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言住的地方,裏延陵禹的竹軒有些遠。
他陪著薑曦禾走了一段後,便將薑曦禾抱上了大白的後背上。
大白柔順的低著頭,讓她騎了上去,小白就威風凜凜的跟在了大白的身邊,見著有弟子看過來,立馬就對著人家引首長嚎。
嚇得那些小弟子,逃竄紛紛。
延陵禹無奈的對著不遠處的季晟聳肩,然後將人送到了聶言的書房口。
屋子裏,燭火半盞。
延陵禹叩了叩門,裏麵很快就傳來了一道有些迷糊的聲音:“誰?”
“師傅,曦禾想見見你。”
頓時裏麵就沉寂了片刻,當聶言的聲音在響起的時候,隱約帶上了幾分蒼老:“進來吧。”
薑曦禾從大白的背上跳下來,她摸了摸大白的頭:“你們乖乖的在這裏等我。”
大白聽了,嗚咽一聲,就像是極通人性似的,在大門口趴下,小白也跑了過來,趴在了大白的對麵。
延陵禹將門推開:“進去吧。”
薑曦禾微微頷首,率先走了進去,延陵禹緊隨其後。
屋子裏,聶言正坐在書桌前,手邊堆了一疊的書,幾乎都快有他的人這麼高了。
見著兩人進來,聶言伸手微微的將手邊的書給扒開:“怎麼來了?”
“有些事,想要請教一下聶先生,就不知道聶先生是否願意為曦禾解答。”因為她實在是不宜久站,所以一進來,她便找了一處椅子坐下。
這般舉動,著實有些輕狂了。
聶言雖然瞧著,卻沒有任何的異議,反而是默許了她這般舉動。
聶言將書桌邊的燈盞燈芯,挑了挑讓屋子裏更亮了一些,才道:“你是身子有什麼地方覺得不舒服嗎?”
“聶先生,延陵公子的醫術不錯。”薑曦禾微笑著看著他,其言下之意就是,延陵禹的醫術很好,若是她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直接找延陵禹了,並不會這般大費周折的過來尋他。
頓時聶言的臉色也不怎麼好。
薑曦禾話裏話外都透著一個意思,她來並非為了自己的身子,而是為了她的身世。
聶言忍著怒氣看了延陵禹一眼:“你不會是誆了老朽的這個傻徒弟吧?”
“他比你好騙。”薑曦禾依舊在笑,“我隻是讓他替我查了查楚雲婓的身份,沒想到他就什麼都跟我說了。”
“聶先生,你這個徒弟,醫術雖然好,可是人卻及不得你。”
“滾。”聶言隨手拿了一本書,就朝站在一旁的延陵禹砸了去。
“事已至此,聶先生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你不都已經猜出來了嗎?”聶言冷笑,“雖然你如今已經沒了記憶,可這個德行,還是和以前一般無二,到底是深宮中出來的人,就你這份心思,老朽的這個傻徒兒,的確不是你的對手。”
“所以……”薑曦禾笑著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真的是明和嗎?”
“是。”
薑曦禾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一笑,慢慢的起了身:“今日就多謝聶先生了,我答應你的事,我必定不會忘的。”
“明和公主,您既然這樣說,那老朽也托大說一句,您是我救回來的,老朽是不會放任你不管的。”聶言也背著手站了起來,“如今朝中內訌嚴重,您沒了以前的記憶,還是別回去摻和了,畢竟您這些年的樹敵可不少。”
“放心身子沒有養好,記憶沒有回複之前,我是不會讓去讓人給捅成馬蜂窩子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再言,隻要我皇兄沒有出事,就算是他們奪了皇位又如何?”
薑曦禾冷冷的勾唇笑著,眸子中泛起了陣陣的寒意:“奪得了,受得住嗎?”
延陵禹一直很認真的瞧著她,外麵風聲漸起,他也漸漸地冷了心。
或許,一直以來是他才過自我任性。
他默不作聲的轉頭而去,開了門,趴在地上的兩個大家夥頓時就撐起了身子看來,見著是他,又重新埋了回去。
他蹲在了大白的身邊,手摸上了它的頭,有些忍不住的揪了揪它的耳朵:“有時候,真羨慕你們。”
回答他的,是大白的嫌棄的一爪子。
很快,薑曦禾也跟著出來,不同於他的沉重,她的腳步則輕快了許多。
大白見著她出來,立馬就湊到了她的眼前去邀寵。
她笑眯眯的揉著它的頭,抬眸看他:“這次還是要多謝延陵公子。”
月朗星稀,天地皆靜。
而他的眼中,唯有她此刻的笑靨。
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薑曦禾整個人都顯得輕鬆了很多,好像籠罩在頭上的烏雲一掃而去,如今剩下的隻有漫天的春光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