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姐姐…憐姐姐”…有個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中飄來…
宋憐四仰八叉,正悠閑的仰臥在一棵桑樹上閉目養神。被這尖細的喊聲驚得差點跌下樹。是誰打擾本姑娘的好覺?
宋憐睜大雙眼往樹下一看,原來是隔壁饅頭鋪的敏兒。
被她這鬼叫聲驚得,懷中衣兜裏裝的滿滿的桑棗,不心抖落了幾顆掉下去,不偏不齊,正打在敏兒那像牛屎塊的發髫上。
“哎喲!”敏兒本仰著頭正望她,卻不料中了招,忍不住叫喚了一聲,用手捂住頭。
“噓”宋憐一手撐著樹幹,用手指頭按壓唇邊,輕聲道,“聲點,別招來了那個惡婆娘。”
她口中的“惡婆娘”,是指這桑棗園唐府唐老爺的老婆。
村後這一望無際的桑棗園都是她家的。聽村子裏的人,前些時候有個要飯的忍不住餓,偷了一些桑棗被唐府家丁發現,那惡婆娘叫家丁把要飯的打個半死。
宋憐來桑棗園偷了好幾回了,也沒看見那看園子的,不知那看園的去哪溜達了?算那看園子的運氣好,不然姑娘三拳兩腳讓他半死不活。
這宋憐雖是個女孩家,但打就野,爬高上低,陸地水裏,爬樹掏鳥窩樣樣精通,從來不怕地不怕。她爹算是怕了她,在她七歲那年,把她送上玄武山習武好幾年。
不過,這宋憐是個可憐娃。宋憐年滿十六歲,宋恪才告知她身世。原來宋憐是個撿來的棄兒,並非宋恪親生閨女。宋恪本有一初婚妻子,因他非要收養這棄兒,又一貧如洗的貧窮,妻子遂狠心拋棄宋恪而去。
宋恪以茶鋪為生。平生心善厚德,一心行善施憐,見嬰兒生世可憐,並為她取名宋憐,名憐兒。
宋恪撿得宋憐時,她身上隨身之物,唯有一塊:碧翠玉佩。無家世標簽,身世成迷。
自從宋恪有了養女宋憐,不知是不是宋憐自帶福相,宋恪的茶鋪生意爆棚,方圓幾十裏,茶客絡繹不絕。遂十裏八鄉為宋憐譽名,'茶女'。
這十六年來,左鄰右舍,鄉裏鄉親,曾熱心為宋恪牽線搭橋,但宋恪堅決不再續娶,為了可憐的孤兒憐兒,擱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喊我幹啥?”宋憐透過桑樹葉,靈動的眼睛,四下張望一番,將衣兜係緊打了個結,順著桑樹幹“哧溜”靈敏的滑了下來,她歪著頭看著手掌,拍了拍手中的灰塵。
“憐姐姐,你爹今兒個有事,叫你去給唐府送茶葉。”敏兒一邊著,一邊嘻笑著用手指戳她的臉“看你這髒臉。”
宋憐一張本秀氣的臉,此時臉上花一塊白一塊的,許是摘桑棗時蹭零灰,她順手扯起衣角,往臉上隨意擦了擦,不好意思的笑了。
宋憐隨敏兒回到家門口時,她先躲在門外麵,扒著門縫往裏瞧,見她爹正背對著她站在茶葉櫃前,她彎著身子,躡手躡腳準備趁機溜進去,卻不料她爹一個轉身,恰到好處逮著了她。
“你看看你?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到處野!臉上弄得像個花貓,將來怎麼嫁得出去喲?”……他爹手上拎起毛禪子,生氣的用毛禪子指著她,抖來抖去。她立直了身子,衝她爹傻笑著,眼睛跟著抖動的毛禪子上下晃動。
“快去洗臉去!”她爹一聲令下,宋憐撒丫子往後堂跑。
宋憐冼好了臉,換了一身幹淨衣裳走出來。
她有一副好模樣,白淨的瓜子臉,櫻桃嘴柳葉眉,哪怕是一身粗布衫,樸素平常,也掩不住她那花容月貌。
姑娘一出落成人,惹得隔壁藥房俞家子盯上,成纏著宋憐喊她'媳婦兒',好像宋憐成了他家的人。
可宋憐對俞家子瞧不上眼,俞家子名曰俞錦,年紀雖與宋憐相仿,但身材矮,模樣賊眉鼠眼,一無是處。再了,俞錦爹想讓俞錦子承父業,可這子不成器,成打牌賭博,遊山玩水,指不成家當哪就給他敗光了。
你,這個模樣,這個德性,哪配得上宋憐啊。
"爹,為啥唐家自己不派人來取茶葉,非得讓咱們給送去?"宋憐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碗水,碗中的水飛濺幾滴出來…“咕嚕咕嚕”她仰頭喝下去,用手背擦了擦嘴。琢磨起這唐家,怎就比誰都大架,不明就理,問起原由。
"這唐家在這方圓幾十裏,都是數一數二大戶人家。他讓咱送去多給跑路費,咱不都為了多掙幾個銀兩麼"宋恪手中翻著賬薄,歎口氣道,"誰讓咱窮呢?"
也是,雖售茶也有生活來源,但辛苦勞累,掙的隻夠糊口,哪能和財富五鬥的唐家比。
宋憐見宋恪神色,忙笑著走上前,親熱的伏在宋恪肩上,安慰道,"爹,咱雖窮,可咱過得也很滋潤不是?吃飽穿暖,知足常樂啊。對不?"
宋恪聽了此話,用手輕輕拍拍宋憐,露出了一絲笑容,欣慰道,"閨女這話中聽,知道哄爹開心。"但話頭又一轉,“別整野,要像個女孩家的樣。”
他拿出一副上好的茶葉,對女兒千叮萬囑,"你用茶紙包好茶葉,記得係牢些,拎時別灑了。"
"爹,知道了。這話你多遍,我都聽膩了。"宋憐將新茶葉打包,係牢,撒嬌的瞥了一眼宋恪。
宋憐拎著那包綠茶,走出了家門,才行離家門沒多久。身後傳來一聲,"媳婦兒!"
轉身一看,果然是那熟悉的俞錦。他嘴裏叼著一根稻草,細細咀嚼玩味兒,笑眯眯眼盯著宋憐。
"幹啥?"宋憐沒好氣白他一眼,無情驅逐道,"去去去!別跟著我,我今兒個有正事辦。"
"喲,憐兒,啥正事讓你較真啊?"俞錦隨口吐出稻草,湊近宋憐嘻皮笑臉道,"憐兒,你做我俞錦媳婦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