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隨風(1 / 3)

“那莊公閑遊出趟城西/瞧見了那他人騎馬我就騎著驢/扭項回頭瞅見一個推小車的漢/要比上不足也比下有餘/打牆的板兒翻上下/誰又是那十個窮九個富的/說是要飽還是您的家常飯/要暖還是幾件粗布衣……”

小園中,戲台上,唇紅齒白的青年手握禦子,清嗓唱著太平詞。青年唱功不錯,其聲百轉千回,絲毫不遜那些成名已久的大角們。但是戲台下,卻隻坐著一人聽曲。那人一身錦緞白衣,麵如玉琢、眉若飛劍,少年青絲之中卻生出幾縷白發、舉止陰柔,初看是瀟灑少年,卻掩飾不住眉宇間的狠辣決絕與心機深沉。一人唱、一人聽,偌大園子宛若另一方世界,孤僻寂靜,與門外的繁華格格不入。

一曲唱罷,台下聽曲那人拿起茶盞,一邊拂開茶葉一邊說:“出來吧。”

台上青年一聽,便微微鞠躬,急急忙忙退下了戲台。

“也隻有你能在京城中找到這麼一處僻靜園子。”一位黑袍劍客好似憑空出現,站在聽曲那人的身後,說:“顧飛鸞,隻你一人聽戲,不膩嗎?”

“我不喜歡他人打攪。”顧飛鸞放下手中的茶盞,也不回頭看人。他安然坐在楠木椅上,問道:“竹楓,事辦妥了?”

“沒有。”陳竹楓說。

顧飛鸞頓時變了臉色!他猛地站起身子,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茶桌上。他瞪著陳竹楓,怒道:“這等大事,你怎也敢兒戲!”

陳竹楓眼神瞟向桌麵上凹陷的掌印,說:“武功進境不錯。”

“我在問你話!人怎麼樣了!”

“我隻聽小姐號令,沒必要按你的想法行事。而且,我不信南江府分舵的人。”陳竹楓身上衣袍無風而動,真氣流轉。他收回目光,怒視顧飛鸞,說道:“甚至你,我都不信。”

顧飛鸞雙眼迎向陳竹楓的目光,問道:“你什麼意思?”

“路上有人走漏消息,我被人阻攔,差點陷在那裏。”

“什麼人,連你都不是對手?”顧飛鸞雙目圓睜,詫異道:“莫非是九品之上的隱世高手?”

“‘毒蛟’獨孤樓、‘飛槍’徐凡、‘孤風客’何無眠。”陳竹楓說:“還有一人蒙麵,武功氣勢雄渾,使九環刀,我認不出來曆。四個九品巔峰聯手,還有強弩設伏。”

“那你是如何脫身?孩子又在哪裏?”顧飛鸞連忙追問。

“百花穀掌門,聞憂真人出手。”陳竹楓說:“也是他將孩子帶走的。”

“聞憂真人乃是隱世高手,四隱門派向來不理俗世紛爭,怎麼會……”顧飛鸞陷入了沉思。

“禍亂出世、唯因果可定。”陳竹楓說道:“真人留下這句話,就將孩子帶走了。”

思慮再三,顧飛鸞決定將心中憂慮暫且放下。他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四隱門派的江湖地位不亞於三祖。聞憂真人出手,必有緣由。小姐唯一的骨血交予他,倒也能安心。”

“安心?”陳竹楓冷冷地說道:“顧飛鸞,走漏消息的事,可還沒查清楚!”

顧飛鸞麵露冷笑,雙眼中透出一抹陰鷙。他負手說道:“陰謀手段,交由我來便好。”

“我暫且信你。”陳竹楓說:“人,我來殺。”冰冷至極的聲音,胸中的殺意顯露無疑。

大衍曆一〇七六年,武林最大勢力“天衍府”突然消失,新任府主顧飛鸞及麾下高手盡皆不知蹤跡。唯有一位黑袍劍客,手持天衍府令牌,執一柄三尺劍,二十九日內連斬帝京城中四十六位武林高手!一時間,京城內人心惶惶!

當時,天子震怒,下令徹查。然而,第三十日深夜,這劍客竟悄無聲息地將令牌置於龍椅之上,隨後亦是蹤跡全無!次日上朝時,天子得見令牌,若有所悟,當朝下令“武林事,武林斷”,遂令此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