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披肩一身白袍的靈玄老君徜徉在洛陽的大城之中,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街道兩旁參天的榆槐。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是一百年前了,那時洛陽剛遭受了它曆史上第一次磨難,殘暴野蠻的董卓放了一把大火,繁華的洛陽化作一片廢墟。鬥轉星移滄海桑田,現在的洛陽城又恢複了昔日的光彩,抬頭便是鱗次櫛比的宮殿,望眼更見鍾鳴鼎食之家。不知這景象又能維持多久,老君開始邊走邊掐算,算完不禁搖頭歎息,又將有三十年的兵禍連結,洛陽又會化為灰燼。
如此邊看邊想,不覺間踱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之前,道旁立著兩隻威猛的石獅子,似乎要吞噬一切過往的行人,朱紅的大門高大氣派,頂部掛著一張橫匾,上麵的鑲金大字龍飛鳳舞:臨晉侯府。見此臨晉二字,老君心裏暗暗笑道:“臨晉臨晉,雖是因封地而作爵名,卻又有臨於晉室之上的意思,如此,豈不要太下大亂了。”正自品評間,忽見東麵大街上飛馳而來三匹駿馬,在門前生生止住,一躍而下三個十五六歲少年,衣冠楚楚,風度翩翩。老君慧眼識珠,見其中一個身材最高,麵如冠玉,臉上隱隱有仙氣環繞,不禁嘖嘖稱奇。三少年正把韁繩交給出來迎接的馬僮,老君便走向前,對你高個公子施個禮,說道:“這位公子內含神仙風骨,非人間凡品,若有緣分,他日定可遨遊蓬萊方丈。這富貴功名隻是過眼雲煙,高官厚祿引來征伐殺戮,倒不如拋卻得失之念,一心向道,煉丹養氣,身輕體健。貧道至今已年方二百,弟子三千,不知公子可否願意同老道一起上山修煉?”靈玄老君此番說的真誠,奈何對方隻是年少公子,怕是有點對牛彈琴了。少年先是打量了老君幾眼,看著老君這副道人打扮和平日裏算命貼符的沒什麼兩樣,就哈哈大笑起來,轉身朝另外兩位少年說道:“楊兄,趙兄,今天一出門就逢此道長吉言,看來不得不破費了。”說罷,從懷裏掏出一百錢,扔給了靈玄老君,然後頭也不回地和另外兩個少年闊步走進大門去了。
老君無奈一笑,想此少年定需經曆磨難,才能體會本真君深意。然而不可以不給年輕人一點點撥,於是嘴唇輕啟,一句低沉如龍吟般地聲音傳入那少年耳裏:“若幹年之後,王屋山上相見。。。”少年已經踏入堂內,忽聞此聲,陡然一驚,趕緊回頭,老者卻早已不知何處而去。
三少年在臨晉侯府裏七拐八繞,來到了後花園,隻見不少女眷在那裏等候。楊姓少年對著一位眉目慈祥的中年婦人行禮道:“孩兒拜見母親”。中年婦人微笑著,溫柔地說道:“超兒你來了啊,”又看見他身後的兩個人,“這兩位是?”。楊超把另外兩位少年讓到身邊,指著個子最高的少年道:“這位是崔廓兄弟。崔兄父親在中書省高就,同時在國子監任教,崔伯父博通古今文字。崔兄更是青出於藍”。崔廓行個禮,說道:“拜見老夫人,楊兄過獎了,雕蟲小技,不值一提。”楊超又指著另外一個少年:“這位是趙驤兄弟,是大伯母弟弟的兒子”,楊母一聽,就去拉著趙驤的手,開心地說道:“哎呀呀,都這麼大了,我還是很小的時候見過你一次呢。自從大哥大嫂過世後,兩家倒是疏遠了,你父母都還好吧?”說完,似乎又要流眼淚,手帕在眼睛上搽了搽。趙驤趕緊行了個禮,“多謝舅母關心,家父家母一向身體康健。”楊超在旁邊嚷道:“母親,今天我帶他們來是賞菊的,不要敘家常了,我們趕緊出發吧?”楊母深知自己兒子仍是孩子脾氣,指著後麵幾個年輕的小姐,假裝生氣道“你這幾個姐妹不給他們介紹認識?”楊超道:“邊走邊說吧,有的是時間呢。”楊母搖搖頭:“真拿你沒辦法”轉身朝管家吩咐,“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