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號細雨霏霏,下午第一節課,田千頃才心事重重低頭走進教室。
昨天開學沒來,相依為命的爺爺病了沒人照顧,今兒上午老人家的病情才得以控製、穩定。
唉!怕是又會挨老師批的。批就批吧,爺爺病了沒辦法!再說反正高中的最後一年了,批不了幾回的。
班上已經座無虛席,卻沒見老師。一個暑假不見的男生女生們像鳥兒嫁女——嘰嘰喳喳鬧個沒完。
“你好!”
田千頃見之前同桌的杜奇深換成了位陌生女生,他環視了一圈,喲!班上來了不少陌生麵孔,他熱情招呼著座位上的女生。
“……”
女生長長的睫毛快速閃了下,連眼皮也沒抬抬,不僅不慢翻著剛發的新課本。
田千頃尷尬地搔搔頭,坐了下去。
她皮膚白裏透紅,梳著兩條粗黑齊背心的長辮子,樣子很靦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古典美、賢淑端莊又千嬌百媚,瞄一眼就過目難忘。
漂亮也不是什麼高傲的本錢吧!田千頃心裏不悅。不過人家穿的是什麼?嶄新的“線尼”格子衫。
再悄悄看了一眼自己那身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突然想起後領上那道醒目的補丁,頓時縮縮脖子,默默無聲。
她的本子上寫著“雪韻”,好有意境的名字!百家姓還有姓“雪”的?田千頃好奇起來,想問,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高中同學沒人知道父親入獄的事啊!她怎麼這樣敵視他?
“你好煩。”雪韻突然一聲嗔怒,平靜的臉上已經泛出紅暈。
“啊!怎麼了?”田千頃收回出岔的思緒愕然問。
“……”雪韻麵沉似水不耐煩地掃了一眼他的胳臂肘。
“哦!”田千頃觸電般抬起胳臂,不小心將人家嶄新的書壓皺了,“對不起……”他歉意地陪著笑,她仍舊沒理睬,深沉的眸子裏蓄滿了不耐煩。
看她柔情似水,原來發怒這般厲害!田千頃膽顫心驚,自己怎麼這樣不小心?第一天就給新同桌粗心大意的印象!
“各位同學,打攪下大家,叨擾之至,懇請包涵。今生有幸走在一起,成為同班的你我,備感榮幸,鄙人鄭重向新來的同學推薦下自己,杜—奇—深……木土杜,奇妙的奇,深奧的深。”
長得精靈古怪,留著中分、身材像排骨的杜奇深站在講台上裝模作樣學著老師自我介紹的樣子,打斷了田千頃的思路。
“杜奇深同學,個人覺得你這名字不切實際,胖子可以叫肚臍深,你那排骨身板,應該叫肚臍凸。”皮膚黑黝的班長馬厚文見他樣子滑稽,忍不住取笑道。
“哈哈哈……”
馬厚文的調侃引得全班哄堂大笑,雪韻沉寂的粉嫩小臉也跟著燦如夏花。
田千頃卻笑不起來。
“各位各位,本人的名字能夠給大家帶來快樂,倍感欣慰。”杜奇深穩穩神自嘲道。
“這節課是體育,本是我們活動筋骨的時候,遺憾,天公不作美,辜負了俺們厚望。但陽光和快樂不能少,該埋頭學習的時候,我們認真學習,該放鬆下的時候,我們還得放鬆放鬆。廢話不多說,本人別的愛好沒有,用這張雖比不上單田芳大師,但還算流利的嘴,給大家獻上一段評書《殷紂王見蘇妲己》,可否?”杜奇深沒理睬馬厚文和全班同學的哄笑,站在講台上繼續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