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是想尋花,直接吩咐花房不就好了麼?”
“花房經手的人太多了。”李世旻看著捧在小順子懷裏、移栽在花盆中的鬥雪紅,喃喃自語:“不知姐姐會不會喜歡?”
小順子仔細瞧了瞧花,笑嘻嘻道:“風姿綽約,芬芳馥鬱,姑娘肯定喜歡!”
李世旻淺淺一笑:“你看花經了?”
小順子撓了撓頭,“嗯,奴才想,要是花經被查出來,奴才就說是奴才看的,為了更好的伺候主子。”
“千萬別這麼說,若是被查出我看雜書,淑妃娘娘也隻會罰我抄書,若是說你看的,保準會賞你打板子,說不準還會說你教壞主子,把你調走呢!”
李世旻無奈的笑了笑,陽光灑下臉上籠著暖陽陽的光,看起來飄忽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歸散。
小順子看的胸口一痛,連忙道:“那奴才肯定不說。”
“走吧。”
正直晌午,空氣中還是彌漫著稀薄的涼意,一曲武溪深驚奇園中林鳥,李世旻聽了會兒,決定繞路。
“好巧,竟然遇到了四皇子。”
李世旻一怔,見一行人緩緩走來,為首的是個豐盈窈窕的女子,身著緋羅纏枝葡萄紋飾長褙子,雲鬢花顏金步搖插在淩雲髻之上,旁邊簪著朵豔麗的芙蓉絹花。雙唇上挑,媚眼如絲,在這秋日如同血一般的秋葉。
“陳娘娘安。”李世旻拱了拱手,規矩的站到一邊。
陳妃款步走進,望了望笛聲響起的地方,勾起一抹妖豔的笑容,對著李世旻說:“四皇子既然喜歡,不妨走進些聽聽。”
李世旻靦腆的笑了笑,“多謝陳妃娘娘的美意,隻是我今日還沒讀完書,不敢在耽擱,不然又要熬夜苦讀了。”
陳妃托起姿榮秀美的朵花,嗅了嗅,莞爾道:“四皇子勤於讀書也不忘沾花惹草,倒是頗有姒貴人的風流。”
李世旻臉色一白,緊咬下唇,那雙璀璨的眸子不斷散發出波濤洶湧,卻不得不壓製。小順子動了動嘴唇,忍不住道:“陳妃娘娘,淑妃娘娘隻說給殿下半天的散心時間,若是回去晚了,隻怕難跑責罰!”
李世旻暗道一聲不妙,果然,陳妃聞言皮笑肉不笑:“.淑妃管教四皇子倒是很是嚴厲,隻是這對下人的約束可是忒鬆快了,什麼時候主子說話還有奴才插話的份。原本這和本宮也沒太大關係,不過既然瞧見了那就不能裝作瞧不見,來人啊,在這打,每個五十杖是沒個記性的!”
李世旻一拱手,道:“陳娘娘,小順子伺候我四年了還這般沒規矩,冒犯了娘娘,回頭我定然嚴加處罰,娘娘不必為這小小的奴才生氣。”
陳妃扶了扶發簪,美目一轉,“四年?那是姒貴人生前為你置辦的吧!難怪會是個這般德行的,叫一個舞姬拿出氣勢管教奴才可不就是為難她了麼!”
陳妃不叫停,跟隨著的太監立刻拿住了小順子,掙紮間那盆鬥雪紅應聲落地。
耳邊雜亂的聲音嗡嗡入腦,那一聲碎響穿破心防猛烈的炸開,生生戳在心尖,帶出已經結痂的腐肉。刀子割肉,縱然習慣了,還是會疼。
指尖鑲在肉裏,他感受著持續的刺痛,呼吸平穩了下來,麵上帶著不安焦慮,哀求道:“陳妃娘娘說的是,隻是他伺候我四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這五十棍下去他怕是沒命了。明個就是二妹妹的生辰,怎麼能讓這個小小的奴才破了二妹妹的喜氣呢!”
“四皇子倒是有心,還記得二公主的生辰。罷了,放了吧。”陳妃懶懶散散的說道,仿佛看了一場戲而已。
李世旻感激涕零的說道:“多謝陳娘娘開恩,還不跪下謝陳娘娘恩典。”
小順子忙跪地磕頭:“謝陳妃娘娘,謝二公主!”
陳妃哼笑,揚了揚脖頸,傲然離去。
李世旻望著陳妃離去的背景,幽黑的瞳眸深不見底,如同黑色容納所有顏色一般,包絡太多情緒。
小順子如鑿酸般的磕頭,“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多嘴,害的殿下、殿下……”
“起來吧。”不知何時他已經斂去情緒,淺淺的笑:“下次別再為了所謂的自尊出頭了,在我看來那不及你十分之一。這種諷刺的言語我都聽得習慣了,不過是個不幸的人作踐比自己更不幸的人來求得滿足罷了!”
小順子感動的使勁點頭,不經意的抹去眼淚,看著碎裂的花盆,難過道:“隻是這花……”
李世旻定定的瞧了會兒,移開目光,“朝開夕謝的東西配不上姐姐,等有機會我尋個萬年不變的好東西給她。”
一場秋雨一場寒,就在深秋入冬之際,太後的五十壽宴到來。
今日鳳來儀打扮的格外清新,上身著月白碎花衣,下麵是淡粉大紅牡丹長裙,腰間係了個碧玉滕花玉佩。青絲挽成雙螺,用金穗綁起,看起來頗為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