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輕撫,陽光洋洋灑灑的落在紫禁城上,琉璃瓦被照射的耀眼奪目,昭示著尊貴與皇權。
溫熱的光芒透過福紋窗欞照進室內,落在鳳來儀臉上打下斑駁陰影,這讓本就心情煩躁的她顯得十分陰沉。她顯然沒有意識到,依舊四十五度角仰望吊頂金燈垂下的紅穗,明媚而又憂鬱的想著,女子無才便是德,陛下爹爹為何一定要自己上學?
作為自小就陪伴著鳳來儀的宮女襲香見怪不怪的自顧坐著刺繡,自從陛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自家姑娘去上書房,自家姑娘就時常這樣。
眼見襲香不上鉤,鳳來儀決定主動出擊,故作虛弱的捂著額頭:“我好難受啊!”
襲香頭也不抬的問道:“奴婢去請太醫來?”
鳳來儀嘴巴一撅,撲在床上:“你不懂我的心。”“
襲香無奈,“姑娘不如出去散散心?”
禦花園中,奇石羅布,佳木蔥蘢,其古柏藤蘿,皆數百年物,將花園點綴得情趣盎然。各色的花朵經過精心搭配,散布園內各處,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
禦花園北麵芍藥正豔,粉紅色的芍藥如天邊的彩霞,嫵媚多姿,柔若無骨的依偎在綠葉之上。
都說人比花嬌,鳳來儀今日總算見識到了,花大色豔的芍藥將那女子映襯的越發出落。肌膚勝雪,雙眸似星,長而纖便輕細,舉止翩然,一身白底水紅綠葉芍藥圖樣印花對襟褙子,柔姿輕曼,與這花更是相得益彰。
鳳來儀踮了踮腳:“今個敢情巧,竟然遇到了淑妃,不知道小四來沒來。”
襲香張望了一下,笑道:“四皇子來沒來奴婢不知道,不過奴婢看見了二皇子,是跟著賢妃娘娘來的,往淑妃娘娘那去呢!”
“他啊……”鳳來儀摸了摸鼻子,說:“嗯,咱們在看看吧!”
襲香掩嘴淺笑:“姑娘真偏心,一提四皇子眼睛都亮了,可對二皇子卻冷冷的,奴婢記著姑娘小的時候跟二皇子關係很好啊!”
“就你多嘴,是不是老祖宗讓你在我跟前念叨的!”
襲香杏核眼彎成了月牙,“姑娘英明,就不要拆穿奴婢了。”
“快,她們說話了,讀唇語給我翻譯。”
站在芍藥叢中一身翡翠撒花洋縐裙,外著白玉蘭散花紗衣的女童名叫鳳來儀,年十一歲,是左拾遺的遺腹女。她出生那日半城霞光蕩漾,敗謝的牡丹瞬間嬌豔欲滴,沁人心脾的香氣環繞了整個府邸。一隻大鳥回旋不去,最終慢慢化作虛無,投進產房,這才降下她。
這般異景驚動了整個帝都,慶國最尊貴的女人太後娘娘親自去了王府將她接進皇宮,養在膝下,視為祥瑞,並從書?益稷中取姓為鳳,名來儀。成鳳皇來儀之句。
而在不遠處,站了一堆人,最為出彩的兩個相視而對,一個鶯慚燕妒,一個寶象威嚴。
淑妃輕笑,婉轉雙蛾遠山色,清目流盼水中月,“賢妃好清閑,本宮忙著選秀事宜都腳不落地了,若不是貴妃姐姐邀本宮來商量殿選細節,哪有功夫像賢妃這般賞花啊。”
“淑妃協理貴妃選秀之事辛苦,可也不能忽略了四皇子。”賢妃撫摸著她那赤金嵌翡翠滴珠護甲,眉眼含笑的望向不遠處一身月色白衣、身長玉立,眉目溫柔的李世曇,“即便是親生,本宮也怕生疏了母子情分,時不時就要親近一番。”
淑妃臉色一暗,冷笑不止,一說話就提皇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給陛下生了個皇子。
“本宮福薄,陛下大半時間都留在鹹福宮也未能延續皇家血脈,索性陛下信任,將四皇子交給本宮教養,倒也膝下不空。”
賢妃柔眉善目:“本宮記得當初淑妃在台下單單一站就豔壓百花,當之無愧的花中之魁呢!難怪陛下喜愛。”
風塵之地喜歡把最美的女子奉坐花魁,賢妃這話明晃晃的把淑妃比作下作女子,她卻也不生氣,柔柔一笑,眼波流動被叫人猜:“不比賢妃,當年陛下可是稱讚過姐姐明豔端莊,便是如今韶華不再,也是風韻猶存。”
鳳來儀在聽襲香翻譯過後,不禁暗道一句這話真毒!細看賢妃雖然皮膚細膩柔亮,打扮的雍容華貴,但眼角的細微卻是掩飾不住。
年紀是每個女人的傷疤,鳳來儀很好奇她如何反擊。果然沒讓自己失望,隻見賢妃撫了撫頭上的朝陽四尾鳳掛珠釵,神色淡然:“本宮自生養了世曇,便一心放在皇子身上,無心打扮。倒是妹妹還是初入宮的模樣,隻是韶華易逝,身為後妃還是要記得清本分,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的好。”
她嘲笑她徐娘半老,她就嘲笑她生不出孩子,皇帝的女人,果然沒有省油的燈。
鳳來儀饒有興致的看著熱鬧,襲香無奈的提醒:“姑娘,咱們是不是應該出去拜見一下,不然於禮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