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木蓮】
幾乎是在用眼角的餘光去看了,餘木蓮還是擔心他,是否已經知道自己在偷偷觀察他。周傾境。餘木蓮在這一刻說不出有多感激自己的眼睛,幫她看到了他作業本上的名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隻道是他不經意間,在她的心中種下了一顆種。也許,那顆種很快便會生根、發芽,慢慢成長起來,並在她的身體裏縱橫枝節。
愛慕來得無聲無息,毫不露痕跡。餘木蓮回想自己是如何喜歡上周傾境的,一切似乎是從他們偶然的相視一笑而埋下的伏筆。她還沒跟他說過一句話呢,就有了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他們之間必然有著一層看不見的聯係,是未來的聯係。
可她沒有這個勇氣,隻會在暗中看著他。周傾境收拾好了東西,起身離開了教室。餘木蓮頓時感到心裏空落落的。
餘木蓮回到宿舍時,丁淩蘇提著桶從浴室裏出來了。丁淩蘇甩了甩頭發,對餘木蓮道:“喲!終於舍得回來啦!”
“嗯。今天的數學作業太難了。”
丁淩蘇似笑非笑的看了餘木蓮一眼,像在說:“少來啦”,然後轉身就去洗衣服了。餘木蓮有些心虛,她不認為丁淩蘇發現了她的秘密,但卻佩服她的敏銳。當餘木蓮今天又換上一條心愛的裙子時,丁淩蘇看到了,來了一句:“木蓮,你最近怎麼都不穿校服了,這麼漂亮的裙子是穿給誰看的。”
學校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一定每天都要穿校服,但是學校領導會突擊檢查,被揪出來是要被扣分的。班主任看見了,提醒道:“你穿著裙子,下午的跑操會很不方便的,換了吧。”“謝謝老師關心,可我覺得這樣子更涼快。”餘木蓮咬牙堅持到底,心裏想大不了跑慢點就行了。現在餘木蓮回想起來,覺得班主任也是個厲害的女人。她看似給了優等生餘木蓮一個穿裙子的特權,可等到突擊檢查,檢查老師定是會給這個優等生一個教訓,好讓她不敢再犯。
連著兩天餘木蓮都沒有碰上這樣的意外,又想著老師們才不會這麼閑,像突擊檢查一個學期有兩次都不少了。她很快又放下心來。
晚自習。餘木蓮頭頂的風扇風力太大了,讓穿裙子的她給風吹得身體發涼。她想讓坐在風扇開關邊的同學將其調小,又一看一排過去的人都在埋頭學習,想想又作罷了。誰讓自己穿裙子呢,餘木蓮隻好堅持一節課了。
看到兩個老師走進教室時,餘木蓮莫名的心慌,想著肯定會有什麼事發生。果不其然,其中一位老師說:“檢查你們的儀容儀表。”
餘木蓮的腦子一片空白,完了,她的腦海中隻有這麼一個念頭。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碰到了她的腿,是一件校服外套,而那隻遞衣服的手的主人,正盡力讓自己的姿態看不出任何怪異。餘木蓮來不及細想,果斷的接過外套,快速的穿在自己身上。
“你怎麼穿的是校服外套?”檢查的老師問。
“風扇太大風了。”餘木蓮鎮定的指了指她正上方的風扇。
檢查老師轉身就走了,沒有再細細追問。隨著檢查老師的走遠,餘木蓮那顆驚得七上八下的心才漸漸平穩。緊跟著來的,是一個令她驚喜的疑問。
周傾境為什麼要幫她?
是的,遞來校服的人是周傾境。餘木蓮不禁浮想聯翩,周傾境是不是已經注意到她了。她撕下一張草稿紙:謝謝你!我這就把衣服還給你吧。
餘木蓮用筆輕輕戳了一下周傾境的後背,他轉過身來,她示意他接過紙條。過了一會,周傾境回了信:風扇底下冷,你先穿著吧。
天知道餘木蓮第一次對下課鈴聲的喜愛,是帶了對實質性事物的影響。她走到周傾境的座位旁,想說些什麼,奈何千言萬語在此刻卻失了效用。餘木蓮想著必須得做點什麼了,她歸還了他的衣服,又再次道謝。
周傾境臉上應該說是根本沒有任何表情,能夠流露出他一絲一毫的情感,好讓餘木蓮能讀出些什麼。然而並沒有餘木蓮預想的順利,她道謝,他淡然接受。沒有了,什麼意外都沒有再上演了。
就在餘木蓮轉身的瞬間,他說:“對了”,她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正以為故事還有後續發展。“明天別穿裙子了,你自己被扣分,班級也被扣分。”除了漠然,餘木蓮再聽不出第二種情感了。
是夜,餘木蓮宿舍的人都上了床。她們這房說是四人間,其實隻有三個人。據說,第四個人在開學那天就沒來,可靠消息是還沒開學就轉了另一個學校。
宿舍三人。餘木蓮學習好,幾乎算是個典型的乖女孩。丁淩蘇,一個美麗又不會因此刺傷別人的女孩。最後是柳佩霜,柳佩霜家裏人給她起的名字,本想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沒曾想長大後成了個酷酷的假小子。
“木蓮,突擊檢查的時候是誰給你的校服?哎!我還以為你這個好學生,終於要栽跟頭了呢。”柳佩霜提起了晚自習時候的事,她說完,還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是周傾境從桌子底下傳來給我的。”
“哦!”柳佩霜故作驚訝,“怎麼?他喜歡你!”
“不知道。”餘木蓮確實不知道周傾境心裏的想法。
“那你喜歡他嗎?”柳佩霜又玩味的問。
“好了,別問了。問這麼多,難不成你想追人家周傾境。”一直沒說話的丁淩蘇,一開口就嗆住了柳佩霜,製止她再繼續問下去。
餘木蓮不想回答柳佩霜的問題,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回避這個問題,可她也不想滿足柳佩霜的好奇心,她總喜歡問東問西,並且嘴巴也不夠嚴實。
思緒一下子飄回了之前,餘木蓮對周傾境開始有了好感的時候。那是一節特別的體育課。體育老師本就不會來,大家等了一會不見她,體育委員就做主讓全班自由活動了。
學校的新閱覽室開放有一段時間了,餘木蓮還沒有進去過,她想閱讀是一件很好的打發時間的活動,於是便走進了閱覽室。閱覽室裏有不少餘木蓮班上的同學。她挑了一本雜誌,尋找著空位,她看到了周傾境旁邊的位置。
她走了過去,輕輕的抽出了椅子,坐了下去。她記得沒過多久,體育老師抱著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小孩進來了。餘木蓮看不出小孩的性別,畢竟三歲小孩不分男女,可他或者她的小模樣真是可愛。
體育老師顯然是認出了他們這群人是她教的班,問:“閱覽室這麼多學生,在上什麼課呢?”
“體育課啊!”他們都用著愉悅的語調異口同聲道。
體育老師笑了。
那些喊著體育課的人互相看著身邊的人笑。餘木蓮就是此刻記住了周傾境,她記得他的笑容,像一隻利箭,準確的射中了她的心。
餘木蓮那時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她想著他平日裏也許是個低調的人,不然餘木蓮不會隻記得他們是一個班的。她對他的映象僅此而已。
【周傾境】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開始都是平和的。周傾境邊走邊吃著早餐,走進教學樓,他迎麵碰上了後座的女生。
“早上好啊!周傾境。”餘木蓮似乎很高興見到他的樣子,偶遇倒讓周傾境不知所措。
周傾境停止了咬南瓜甜餅的動作,臉上快速帶起了一絲笑意,回應她:“嗯,你好!”隨即,他的臉上又快速恢複到了沒有表情。
“昨天晚上,真的是太感謝你了!”餘木蓮忍不住再次提起那件事,如果不提那件事,她與他之間似乎沒有辦法情緒如常的對話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周傾境表麵上很是無所謂,心裏納悶:不就是幫了個忙嗎?事情都過了,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何必反反複複提起呢?
“我……”
“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周傾境打斷了餘木蓮的話,咬了一口甜餅,從她的麵前走開了。
課間,周傾境拿出一張物理試卷,埋頭做起題來,很快便沉浸其中了。周傾境興奮的遊走在題海中,用已知的公式定理將它們背後的真相揭露,那種感覺就像在窺探世界的規律。不安分的靈魂正從那些從生活變化來的題中找尋,探索,並總結出規律。伸手去捉住它,才能暫時逃離世俗無聊的束縛。
“別胡說,我才沒有!”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將周傾境扯回了現實,他不由得翻回頭去看。
“沒有就沒有嘛,你用得著反應這麼大?”柳佩霜大大咧咧的說。
餘木蓮看到周傾境翻回了頭來看,她馬上瞥了柳佩霜一眼。柳佩霜沒有看到餘木蓮的暗示,好在柳佩霜移步要走了。
“不好意思啊,周傾境,打擾到你學習了。”柳佩霜說得時候,卻是看著餘木蓮。
餘木蓮對柳佩霜作口型:快給我走!
周傾境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們的舉動,他當然不知道她們在打什麼暗語。令他訝異的是,在他的映象中,餘木蓮一直是個扭捏作態的女孩子,可剛才那一喊又讓周傾境有了另外的想法。
似乎是因為餘木蓮,令周傾境又想起昨晚的事情,雖然他之前也嫌煩芝麻大點事不斷提及,但是他的腦海產生了一個遲來的疑問。
自己會幫餘木蓮逃過一劫,應該還是歸結於不可總結的原因。他的多管閑事隻是為了刹那間想起的,那一次的相視而笑。
周傾境記得那次體育課,餘木蓮坐下來的時候,他聞到了她的洗發水香味。空氣裏彌漫來的淡淡香味,讓周傾境想到幽幽泛香的孤花。
然後體育老師就進來了,他們與體育老師打起了馬虎眼,而後相對默契的一笑。
周傾境知道男人是視覺動物,何況餘木蓮的確是一個漂亮的女生,要說周傾境心裏沒有癢癢,那簡直是在逃避規律的作用。可男人多半理智,如果周傾境感覺自己的想法過了頭,便會立馬從幻想中抽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