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了四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從你的悲劇中走出來,為什麼要放棄?
我用了四年的時間,還不夠留住你麼?
以後的日子,讓我來愛你,補償你,保護你,
愉兒,你說可好?
我是慕冠愉,我愛了這天底下最最顯赫的兩位皇子,並且為他們所愛。我用盡全力,愛了兩次,也曾墜落懸崖,也曾攔腰折斷,終不曾放棄,隻因為相愛,是何等的美好。
我知道,我要做的,不是端坐在他身旁受天下朝拜,不是躲藏在他身後享榮華安寧,我要做的,是能站在他身邊,攜手同行,不一定舉案齊眉,卻一定心意相通。
做一個能站在帝王身邊的女子,用愛一個帝王的方式去愛他,我用了兩個四年的時間,堅定了這樣一個信念,不管再難再痛,我終究要熬過去,因為我怕一旦我離去,他身邊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女子。
我並沒有趕得及在天亮之前回宮,叛軍行動的速度比預想的要快,四海堂派出去報信的人才從密道離開不到一個時辰,便有叛軍攻城的消息傳來。
四海堂坐鎮京城的是恩華,她告訴我為防萬一,大哥安排子戎帶了八千人就隱藏在城外十五裏,一個時辰內便可進京,加上京城已有的兩千人,四海堂完全可以以萬人之勢抵擋上三個時辰,直到援軍進京。
然而我知道最壞的狀況已在眼前,一刻都等不得,不得已拿出來大哥離京前交給我的四海堂印信,要求恩華立刻調動在京的全部人手跟我進宮,恩華盡管覺得冒險,卻還是不折不扣的按著我的意思辦了。
就在我帶著人自西華門進宮的同時,叛軍進了城,並且很快從午門攻入了紫禁城,情急之下,顧不上很多,我要恩華他們直接奔乾元宮,就算是殊死搏鬥,也要守過這一個時辰,保證文朗的安全。
我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而是自芳華門進了後宮,在前麵我幫不上忙,我要做的是盡可能免除文朗的後顧之憂。
天已經大亮,後宮裏卻幾乎看不到人,這讓我覺得十分不妙,匆匆趕到景福宮,卻見宮門大敞,院子裏空無一人,奔到內院,才看到許多慌亂的內監宮女擠作一團,見了我俱是驚懼無比,全都盯著我,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你們娘娘呢?”
我問話的聲音還未落,就頓覺不好,連忙回身便退,卻已然晚了,兩個侍衛似乎早就埋伏在此處,一齊朝我衝了過來。
第一次用劍過招,初時我並不占上風,東躲西閃好一會兒才逐漸找到章法,而直到那兩個侍衛躺到在地我才發現,大哥教我的那些招式十分精妙,在真麵對敵人的時候,招招製敵,個個都是殺招。
看著劍上滴了血,我心裏也有些慌亂害怕,呆呆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這種事。
我知道睿蓉肯定是不好了,兩個丫頭更不樂觀,自己又中了埋伏,心裏又急又惱,一股強烈的恨意衝上頭,當下也顧不得那許多,隨手抓過一個內監:“快說!你們娘娘哪裏去了?有沒有看見環佩環鈴?”
那內監瑟瑟顫抖著:“是,是,娘娘,一早瑾妃娘娘就被坤裕宮派來的侍衛帶走了,環佩她們跟著一起。”
見我不出聲,那內監又小心翼翼的道:“娘娘,各宮娘娘主子好像都被帶過去了,娘娘你——”
我不想再聽他多說,一把推開他,轉身便朝坤裕宮去。
坤裕宮沒有景福宮這麼好進,遠遠就看到門口被十數個侍衛團團把守。青天白日,就算我能翻牆而入,也無法躲過這麼多雙眼睛,可該如何是好!
“娘娘,娘娘!”
忽然聽見有人在不遠處叫我,仔細看過去,竟然是小永,那個和桃雲一起被我從錦粹宮帶出來的內監,雖然還算衷心,但是因著桃雲的關係,這次回宮後就把他換到外院伺候了。
此時見他招手,我將信將疑的輕輕挪過去:“你怎麼在這?”
小永道:“環佩走之前叫奴才在咱們宮裏守著,但是怎麼都等不到娘娘,環佩環鈴在裏麵,奴才知道娘娘一定會來救她們,所以就在這等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小永無疑選對了地點。
小永搖頭,“一定是有大事,環佩環鈴還有長青他們都被抓進去了,環佩叫奴才見了娘娘就告訴娘娘,不要去,快走。”
我心裏咯噔一下,環佩這樣說,就代表著她要我放棄,怎樣的危險才會如此。
沉吟一下,我對小永說:“你既然懂得在這裏等我,就一定知道,無論如何我都要進去救他們。”
“娘娘——”小永呆了呆,輕輕點頭,他看了看坤裕宮的方向,再看我已是決絕,“奴才可以去引開侍衛,剛才有位小主在門口吵鬧著不願被抓進去,還有個承泰宮的宮女想要闖進去,每次都會把所有侍衛都吸引過去。”
我沒料到他會這麼說,當即點了頭。
“娘娘,奴才還有一句話要跟娘娘說。”小永見我應了,麵上帶了些異樣的光彩。
我道:“你說。”
“娘娘——桃雲她,雖然沒有資格求得娘娘的原諒,但是奴才還是想替她求一個恩典,一切緣由奴才已經告訴長青了,求娘娘將來能聽一聽桃雲的故事,”小永說完,跪下磕了一個頭,站起身,“娘娘,奴才去了!”
我一時並不理解他為什麼要在這樣的時刻說起桃雲,但很快我便明白,小永以一種拚命的模樣衝向坤裕宮的門口,張牙舞爪胡亂揮打,他一個普通內監,在侍衛麵前,根本就是一個找死的行為。
果然,門口的所有侍衛都被他吸引過去,並且拔出了他們的刀。
我這才知道他是在用命在為我拚一個機會,心裏再痛,也不敢耽擱,趁著侍衛們被小永纏住的工夫,我迅速摸到牆邊,借著一棵大樹,縱身翻進了坤裕宮。
坤裕宮裏與我想的完全不一樣,院子裏不但沒有侍衛,連下人都看不見,這倒讓我在安心之餘躊躇起來——
正殿的門大敞著,裏麵空無一人,我對這坤裕宮並不熟悉,以往每次來都是去正殿請安,除了這裏,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皇後。
這個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侍衛從門口進來,匆匆往裏麵走,我連忙跟在他後麵。
不敢跟得太近,怕被發現,但看他走得極快,又很怕跟丟了,不過很快我便打消顧慮,在一個較大的院落外麵,一些明顯很多人在一起的嘈雜聲隔著牆傳來,如果說後宮妃嬪都在坤裕宮,那便一定是這裏了。
更讓我篤定的,我聽到睿蓉的聲音。
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貿然朝院子裏麵瞧,門口有兩個帶刀的內監把守,那侍衛與其中一個交談幾句,三人便一齊朝裏麵去了,我見機湊到門口,看到果然眾多妃嬪都在裏麵。
皇後在廊下端坐,兩邊是兩個帶刀侍衛,明嬪和洛婕妤是妃嬪中離皇後最近的,環佩跪在院子正中,睿蓉站在她身邊。
一個內監到皇後身側耳語幾句,皇後麵色一變,站起來,朝著睿蓉和環佩厲聲道:“快說!瑜妃在哪!”
睿蓉和環佩自然不答,皇後冷笑一聲,“很好!帶上來!”
有幾個內監從一邊拉出了環鈴和小黛,還有我宮裏的宮女小春和一個我叫不上名字的景福宮的宮女。
如果說這個時候我還能控製住情緒,小心的避在院落之外察看情形,接下來的狀況便讓我再也無法冷靜思考。
皇後朝著那兩個宮女一指:“本宮給你們臉不要是吧?便叫你們瞧瞧下場!”
眾人尚未明白皇後要做什麼,便有拿刀的內監和那個侍衛一齊,一人一個,手起刀落,竟當著這許多宮嬪麵,將兩個無辜的宮女血濺當場!
靜得一瞬,隨即便是許多驚懼的喊聲,睿蓉更是痛呼出聲:“皇後!你——你瘋了麼!”
“都閉嘴!誰再吵鬧,都是一樣的下場!”皇後暴喝一聲,全場瞬間噤了聲,隻剩下壓抑的恐懼嗚咽,皇後滿意的扯了嘴角,“還不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