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洛睜開眼，刺入眼睛的是明晃晃的白，緊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鑽入鼻子。
“呀，醒了嗎？”清甜的嗓音，刻意壓低了音量。
晨洛微微偏頭，一個年輕的女護士走到床邊，扶著她幫她坐起來。
頭好痛……
她把頭靠在病床後麵的牆上，努力地回想著——怎麼會在醫院？昨天怎麼了？
“來，把水喝了，會好一點。”
晨洛接過那個女護士遞過來的裝滿水的玻璃杯，呆呆地點點頭。這時她才注意到趴在她腿旁邊睡著的方闌城。
忽然，他的頭動了動，抬起來。
“唔……”他的眼睛眯著，看起來很疲倦，許久看起來才清醒點，“晨洛你醒了哦？”
“我怎麼會在醫院裏啊？”晨洛指指病床。
“昨晚我回去，你正在發高燒，燒得厲害。”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他可真是……”護士忍不住插嘴，“居然就那樣背著你跑了幾公裏……”
“行了啦。”方闌城打斷她的話，“晨洛你多休息，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叩叩叩。”
門突然被敲響，緊接著門被拉開一條縫，唐寒的頭探進來。
“那個——我們可以進來嗎？”
晨洛一點頭，門就一下子打開，唐寒在最前麵，明熙、亞夕、馨雅都跟在後麵走進來。就是不見木暮人影。
“一大早就都候在這兒啦？”晨洛笑道，“發燒而已，不用這麼興師動眾的吧？”
亞夕看到那個蒼白的、沒有生氣的笑，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咯噔”一下被酸楚浸透，他靠在門框上，修長的腿堵住了出口，裝作毫不在意地往外看。
“你們都還沒吃早餐吧？”晨洛扶著床想坐穩些，“快出去吃啦，吃完去上課。”
方闌城扭扭捏捏站起來：“晨洛，可是……”
“好啦！快去。”晨洛伸腿輕踹了他一下，“誰不去我可是會生氣嘍。”
笑得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方闌城這才慢吞吞地往門外走，瞪了一眼堵住門的亞夕：“喂，走啦！”
亞夕收回腿，毫不示弱地回瞪一眼。
“照顧好自己，要開開心心的哦！”馨雅走之前，回頭對她眨眨眼。
……真是開心不起來啊。
“你們先走好了，我吃過早餐了，而且我今天沒課，正好可以留在這邊照顧晨洛。”唐寒衝他們揮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是嗎？晨洛看著他，懵懵懂懂地眨眼。
……原來聖諾科蘭的專訓藝人不是一起上課的哦……
“唐寒……”晨洛看著正在削蘋果的唐寒，“你其實可以不用對我那麼好……”
“是啊，你說的沒錯！我幹嘛對你那麼好？！”唐寒有些哭笑不得地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她，“都是你害的，我們的度假剛開始就泡湯了。”
“好嘛，對不起，我錯了。”晨洛低頭道歉。
“哈哈，你真的有這麼笨嗎，跟你開玩笑的，還要這麼認真地道歉！”唐寒敲了敲她的頭。
“不過……是真的很對不起大家啊。”
“喂！”唐寒勾起嘴角笑，“會不會覺得很無聊，一直待在這兒？”
“會。”晨洛老老實實回答。
“那……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這樣可以嗎？”
“當然啊！”唐寒邊說邊拉她起來，“我們去吃大餐，看電影，逛街，像約會那樣……”
“你不要瞎說啦！”晨洛苦笑道。
……
“怎麼樣？還算開心嗎？”站在電影院門口，唐寒笑著低頭問晨洛，高大的身體為她擋住了一大片陽光。
“嗯，開心啦。”
她勉強地笑了一下。
“那麼……”唐寒眨了眨眼，微低身子，輕輕拉住她的手。
“喂——去哪啦？！……慢點！喂喂！！”
……
“來這裏幹嘛？”看見遊樂場的大門，晨洛下意識地退了退。
“來這裏當然是玩。”唐寒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更緊，向她咧開一個大大的笑，硬是把她從入口拽了進去。
晨洛卻有些頭暈目眩，太陽穴突突地跳，眼睛有點酸澀，身體不由自主地踉蹌前進。
記憶中的某個畫麵……
“來這裏當然是玩。”
“笨蛋。”
真是熟悉的話呢……
晨洛仰頭看著整個遊樂場裏最顯眼的摩天輪，沒有了那天夜空下的璀璨華麗，在白日下緩慢地上挪。
那天，那麼讓她溫暖的陪伴，卻在同一個地點換上冰涼的可笑的姿態，生生地刺進心裏，生生地疼。
見鬼，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