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顧雪欣和玉兒,幽蘭仿佛是見著救星一樣,她的眼睛裏含著淚,小聲說道:“公主,你來勸勸嚴淑容吧,她一直這樣一動不動地坐著,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顧雪欣暗暗歎了一口氣,走到床邊坐下,輕輕叫道:“嚴淑容。”
嚴淑容聽到聲音,看了一眼顧雪欣,轉而盯著她手中的東西。顧雪欣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件小孩子的肚兜。水紅色的肚兜上繡著一個可愛的虎頭娃娃。嚴淑容露出一抹恍惚的笑:“你看,這是我給寶寶做的,好不好看?”
顧雪欣感覺眼睛澀澀的,她控製著不讓聲音顫抖:“嚴淑容,過去的事情就不想了啊,你還年輕,還會再懷上寶寶的。”
幽蘭在一旁說道:“是啊淑容,您再傷心,孩子也不能回來了,就別折磨自己了。您這樣,皇上都不願意來咱們矜悠殿了。”
聽到這句話,嚴淑容的眼淚一下子下來了,她緊緊攥著小肚兜,恨恨地說:“不願意來就別來,我的孩子才沒有了,難道要我立刻媚笑著承歡嗎?”
幽蘭自知失言,看著顧雪欣。顧雪欣衝她擺擺手:“幽蘭,你和玉兒去給嚴淑容做些清淡些的飯菜來,我在這裏陪著嚴淑容。”
玉兒放下手中提著的食盒,跟著幽蘭出去了,臨走前擔心地看了看顧雪欣。顧雪欣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玉兒這才出去。
垂地的紗幔輕輕飄動,夢幻的畫麵因為嚴淑容的悲傷而多了一層黯然。
顧雪欣抽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拭去嚴淑容臉上的淚:“嚴淑容,其實幽蘭說的對,你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了。你失去了孩子難過,父皇就不難過嗎,那也是他的子嗣啊。父皇知道你傷心,想來安慰你,可你總是哭總是哭,讓父皇也觸景傷情,他當然不想踏進矜悠殿的門了。說什麼媚笑著承歡,嚴淑容,你現在可是準皇後了,言行一定要注意,這後宮裏盯著這個位子的人多著呢,稍有差池稍有大意,魏氏的後果,可能就是你的後果知道吧。”
嚴淑容任顧雪欣給她擦幹淨眼淚,眸中的悲傷漸漸隱藏到眼底,她看著顧雪欣,似是要看到顧雪欣的心裏去:“魏氏瘋了,可是真的?”
“當然,促成這件事的人是我,難道還會有假不成?”顧雪欣毫不避諱地與嚴淑容對視,坦然地說出實話。以嚴淑容的聰慧,肯定已經猜出了此事與顧雪欣有關,嚴淑容是這個後宮中知道顧雪欣狠辣本性的少數人之一。某些事對嚴淑容可以說實話,這樣反而會打消嚴淑容的顧慮。
嚴淑容閉上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的思緒:“會不會有一天……”
“不會。”顧雪欣堅定地說。
嚴淑容猛地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顧雪欣:“這話問出來,就說明我已經輸了。”
顧雪欣誠懇地說:“從我回宮以來,嚴淑容處處幫我護我,雪欣豈是忘恩負義的小人。皇後怎樣對我,嚴淑容最是清楚不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狠心,何況在朝中,平陽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皇後雖已被廢,萬一某天父皇因為某些原因,即使是給皇後一個妃子的位份,到時候我也會陷入被動。新仇舊恨,我們之間已然算不清楚,不如我盡快把這個變數除掉。”
聽顧雪欣解釋的認真,嚴淑容再看看手中的小肚兜,輕輕一笑,把小肚兜放在了一邊:“叫幽蘭給我梳洗一番吧。”
顧雪欣暗自舒了一口氣,她剛才說的,應該能打消嚴淑容的疑心吧。她們畢竟還站在一條戰線上,嚴淑容是聰明的女子,她懂得怎樣操控“度”。誰又知道,嚴淑容的傷悲沒有裝出來的成分呢?
關於皇後的事情,嚴淑容沒有對顧雪欣進行細加盤問。事情已經過去了,過程並不重要,看的是結果。況且就像顧雪欣所說的,她現在的身份大不同以前,多少人在暗處盯著她,一言一行都不能行將踏錯。
從矜悠殿出來,顧雪欣在想著去哪,就見小高子迎麵小跑而來:“公主,可找著您了。”
“怎麼了,有事嗎?”顧雪欣看著小高子一臉如釋重負的神情,好笑地問道。
“沒什麼事,李公公讓奴才請公主去勤政殿。”
顧雪欣想了想,對玉兒耳語了幾句,玉兒點點頭,徑自走了。顧雪欣對小高子說:“走吧。”
在勤政殿門口,顧雪欣沒有看到李公公的身影。轉念一想,他此刻應該在皇上跟前伺候著。小高子推開殿門,顧雪欣在門口,隻一掃,就看見書案上的折子堆積如山。她微微蹙起秀眉,問小高子:“這兩日父皇都沒有來勤政殿嗎?”
因著嚴淑容小產,皇上讓顧雪欣多陪著嚴淑容,勤政殿這裏暫時不必過來了。看書案上堆著的奏折,看來皇上自己也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