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山洞之內究竟藏著什麼,魅力如此之大,連天尊幽冥和麒麟穀之人都出現了。
“嗬,我可沒閑工夫與你鬥嘴,白錦曦,鳳月夜,你看我們聯手是否能將這幽冥永遠埋在黑炎山?”帶著輕鬆的口吻,流燭當著幽冥的麵說出這般,有些駭人聽聞的話。
白錦曦眯了眯眼,說道:“哎呀,聽上去很不錯的提議。早聽聞天尊實力深不可測,我也很想和大魔頭切磋切磋,隻不過這三對一,會不會有些有違道義?”
“哈。對付魔頭何須講道義,殺了就好。”掀開頭頂的兜帽,流燭冷笑一聲,瞥了眼沉默不語的天尊幽冥。
山頂之上一片寂靜,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那沉默不語的男人身上。被如此挑釁,嗜血的幽冥卻是沒有說一句話,這簡直就駭人聽聞,他們甚至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一時間竟是鴉雀無聲。
山頂紗攆之旁,紅塵壓了壓自己頭頂上鬥笠,嘴角勾出一絲輕蔑的笑,“枉你們自稱正義之師,根本就是一群打著正義旗幟,玩著自欺欺人的偽君子。”鬥笠上的紗蔓被寒風輕輕刮起,隨後又落下。紅塵行至幽冥身邊,恭敬地福了福禮,繼續道:“你們一個來自是亦正亦邪的麒麟穀,一個是不正亦不邪的百曉堂,嗬嗬,匡扶正義,這年頭,連鳴鳳山莊都不知道在暗地裏幹了多少違背正義的事,如今,你們居然在此商量要除掉大魔頭,你們真當這世人都瞎了眼麼?”
在一旁的南殤畢竟還是少年心性,瞧著這些自詡正義的人一臉菜色,噗嗤笑出聲來。心卻想著紅塵這張嘴遇上鳳千楚又是怎麼一副光景。
流燭微微揚眉,“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紅塵,幾月不見,你居然也戴上鬥笠遮掩身份了……”
還未等流燭說完,紅塵又搶道:“真是一個大蒼蠅,嗡嗡嗡的叫個不停。本座的心思豈是你麒麟穀一個小小的弟子能揣測的?本座這也不是牙尖嘴利,而是扶正三觀,難不成你還希望本座站著讓你噴糞不成,真是可笑。”
平日裏的紅塵雖也張狂,卻並未像今日這般的,像是瘋狗一般的見人就咬。久離和南殤對視一眼,皆是在對方眼中瞧見了一絲的錯愕。察覺到流燭瞬間散發出來的氣勢,二人皆是向前錯上一步站在紅塵身邊,暗暗將內力提升起來。
山頂之上的氣氛再次變得凝重,隱隱形成了正邪兩股勢力。但天尊和鳳月夜卻是一直都未說話,任由著兩邊人爭吵不休。
流燭似乎並不在意紅塵的譏誚,手下卻是發出一道內力射向紅塵。突然間另一道內力截斷了流燭的攻擊,微微側身,幽冥一揚胸前黑發,冷聲道:“想去地獄走一遭,本尊成全你。”
“哦?在下倒是很想試試你是不是有這個能耐。”流燭冷哼一聲,回以同樣的囂狂之態,氣氛頓時愈發的凝重。
人心惶惶之際,一聲朗笑自山崖的另一邊響起,眾人尋聲望去,卻是一位神清氣爽的老人帶著一男一女慢慢地淩空走來。那老者一派祥和之態,因為年歲而斑白的發絲在風中飛揚,寬大的手掌中拿著一隻狼毫玉筆。老者身後的少女圓潤的臉龐上帶著可愛的笑意,拉著身邊大漢的袖子,不斷的搖擺著,一派天真浪漫。
這三人,不用人特意介紹,在場人便已經知曉了他們的身份。凰將離半闔的眸子終是睜開,對上老者望過來的視線,淺淺一笑。
流燭在老者出現的霎那便是收回了自己的氣勢,待三人站定後恭敬地站在老者的身後,與楊英和眠燈點頭示意。
“今日這黑炎山,熱鬧不輸於夜闌城的武林大會啊。”麒麟子手中的狼毫玉筆輕揮,深邃的目光自眾人身上閃過,紛紛在鳳月夜和幽冥身上停頓了幾秒。
凰將離拉著一旁好奇不已的青琉朝著麒麟子施禮道:“見過麒麟子前輩,將離很是懷念穀中的茶和難得清幽的日子。”
“嗬嗬,凰姑娘若是想念,自是可以去我麒麟穀討上一杯解饞,當年妖君可是對我麒麟穀有恩,他的後人我自是不會拒絕。”麒麟子說著,眼中竟是露出懷念之色。他雖是看著凰將離,卻更是像是在她身上尋找另一個人的身影。
妖君?忽聞鳳子衿的消息,凰將離心中一喜,正欲開口詢問更多,卻是聽得身後鳳月夜淡漠道:“人都到齊了。那隱在樹林中人該現身了吧?”
話音剛落便是引起了一陣陣的驚疑,那樹林中竟還有人?這山洞中究竟藏了何種稀世珍寶?竟是讓這麼多武林翹楚齊聚黑炎山,這陣勢竟是比那日搶奪雪天蓮蕊來得更加的聲勢浩大!
“不愧是武林第一人,在下久聞鳳莊主盛名,今日一見果然是非同凡響。”帶著輕佻的語氣,那人施施然地從樹林中踱出來,行至一半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一半,停住腳步。直到那同他一起出現的人行到他前麵時,這才再次邁開步子,卻是始終未能超越後者。
與麒麟子一般,同樣是三人,但這三人中,眾人卻是隻認識其中一位腰間所佩的那柄龍淵寶劍。其餘兩人相貌平凡,雖然談吐不凡,卻在江湖中從未出現過。
“夜闌城小王爺南宮羽墨?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了,莫不成這寶物,夜郎王也想要分一瓢羹?”
“不知與小王爺一同出現的人是何身份,這主從地位分明,小王爺明顯是護衛啊!”
未理會那些竊竊私語,南宮羽墨在見到凰將離時一路沉寂的眸子卻是一亮,本想上前搭話,可因為她淡漠的表情深深的止住了腳步。而鳳月夜,雖被人提及卻是半點沒有想要搭理的意思,不動聲色地凝著那洞口的大石。
那人似乎也不在意被鳳月夜忽視,而是咧嘴一笑朝著一旁的樹林譏誚道:“這兩位朋友,既然人已經來了,何必躲躲藏藏,當真是想要坐收漁翁之利不成?”
“原來還有人啊。”青琉咂咂嘴,心中默默計量著那山洞中的寶物夠不夠這麼多人分。
青琉話音剛落,兩道身影便是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竟是鳳千楚和青酌,兩人淡淡瞥了眼在場的人,徑自走到了鳳月夜身邊。
眾人一愣,心中不由暗罵,這鳴鳳山莊的實力又是強了幾分。
“你們敘舊也夠了吧?”幽冥似乎有些不耐,冷冷一句之後舉步走向了擋住洞口入口的大石,原本聚集在附近的人紛紛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這石頭在下已經查看過了,屬千年寒冰所凝,堅固異常。”流燭微微眯著眼,嘴角一揚,回頭看了臉龐全藏在鬥笠下的紅塵,“紅塵閣主,還不快用你的無法功法將這塊大石頭搬走?”
麵對這番挑釁,紅塵不予理會,與南殤久離一同站在幽冥身後,半垂著眸子,卻是在暗中觀察著在場所有人。
幽冥瞥了眼似乎對紅塵有些興趣的流燭,說道,“憑你之功力,要打開並不難吧?”
“憑你的功力,也是易如反掌吧?”流燭回道,隨後又有些自嘲道,“天尊真是抬舉在下了,在下隻是麒麟穀內一名小小的郎中而已。”
鳳千楚輕笑一聲,嘲諷道:“你們幾個人也夠了吧,還不是怕一人運功之際其他人偷襲,不如我們一起運功將這塊石頭打開,省的你們煩心。”
“千楚姑娘果然聰慧過人。老夫同意了。”
“可以。”
鳳月夜無聲的點了點頭。
眠燈瞧著已經做好準備的幾人,圓溜溜地眼珠子胡亂轉一圈後,笑嗬嗬地問道:“你們就不怕其他人偷襲你們?”一旁站著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這個念頭,卻不料被眠燈這般曝露出來,於是很快就被撲滅了。
鳳千楚冷眸一掃,不屑道:“其他人大可試試。”言下之意,他們根本不在乎。
話說間便不再猶豫,打通入口的四人並排站在了一起,竟是幽冥,鳳月夜,麒麟子以及臨時出陣的南宮羽墨。或許之前幾人還存著一些間隙,但此刻倒是十分幹脆,說好之後就立刻動手。
四人同時出掌,內力竟然也是不同的四個顏色,黑白紫青四道內力宛若彩虹般的同時轟在那石頭之上。那石頭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幾乎是在同時,四人分別分身離開,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之上。
青酌瞥了眼重新坐回紗攆中的天尊,拽過身邊一臉興致盎然的白錦曦的袖子,小聲問道,“你適才所說,幽冥姓鳳,可是屬實?”
白錦曦被問得有些莫名,但瞧見青酌急切的神色,隨即便是回味過來。他眸中快速的閃過一絲異色,咧咧嘴訕笑道:“假的,我胡謅的,誰叫他先說我是上門女婿呢,我這不是心理不平衡,伺機報複麼。”說完便是不管青酌愈發難看的臉色,竄至青琉身邊將後者護在懷中。
入口剛一打開,一直守在洞口的人便是蜂擁而入,那樣子就宛如是見到了食物的餓狼。倒是這毀掉石頭的幾人十分悠閑的,直到眾人的身影全都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洞口,才跟上去。
凰將離護住鳳月夜的右側,此刻她已經摘下了鬥篷,雙眸狀似四處打量,實則是在暗暗戒備。
這山洞似乎與上次她與鳳月夜來時有些不一樣,且不說,山洞變大可以容得四人並排行走,而且那原本光滑的洞壁之上竟是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空洞,宛若有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會突兀地出現在他們麵前。
瞧一眼依舊悠然的鳳月夜,凰將離暗自將手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此刻的山洞內,除去青酌一行人,幾乎都是敵人。甚至在絕大的利益麵前,好友都可能倒戈,所以凰將離絕對不能放鬆警惕,讓鳳月夜陷入危險。
黑漆漆的山洞除了眾人的腳步和清淺的呼吸聲,便是沒有任何聲響。越往深處走,越覺得壓抑。
“哎,你這紗攆真好,要不也讓我坐坐?”清脆的嗓音帶著無限的期盼,眠燈掙脫楊英拉著她的手,蹦到那被麒麟穀和鳴鳳山莊的人夾雜在中間的紗攆前,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紗攆中的人。
白紗清揚,露出那搭在扶手上的蒼白的骨節。但紗攆中的人卻似乎不願意說話,眠燈久未等到邀請,隻好嘟嘟嘴朝著楊英羨慕道:“大師哥,你怎麼就不給我準備一匹馬呢?”
楊英撓撓頭,尷尬一笑,“俺……俺忘了,小師妹,俺下次定給你準備個大轎子。”
“八人抬的那種大花轎麼?”眠燈瞪著因為楊英的話而晶亮的眼追問道,顯然依舊是對於天尊那四人抬的紗攆的嫉妒。
“八人抬的大花轎?”流燭輕笑出聲,續而調侃道,“小眠燈,沒想到你這小小年紀都春心萌動了?放心,若是你真嫁予大師哥,大師哥定會拿那八抬大轎把你抬回家的!”
眾人掩麵笑出聲來。這眠燈才十四、五歲的模樣,在他們的眼中就還是個半個的孩子,被流燭這麼一番調侃,眾人紛紛是用異樣的眼色將眠燈打量個透徹。大大的杏眼鑲嵌在精致的瓜子臉上,青絲黛眉,卷翹的長睫毛,不算高挺卻是異常的可愛的嬌鼻,配上那櫻桃小嘴,倒是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味道,性子也是極為玲瓏剔透。若是楊英真將其娶了回去,倒也是一樁美事。
被眾人的眼光瞧得有些發毛,嘟嘟囔囔的眠燈這才回味過來,流燭拿她開心了!一扇子狠狠地朝流燭扇去,眠燈紅著臉叫囂道:“啊呸!臭流燭,你就會拿我尋開心!有本事你去調戲凰姑娘!”
雙手環胸,流燭仿佛沒有聽到眠燈的挑釁,隻是朝著正護在鳳月夜身邊的凰將離瞥了一眼,隨後輕輕地勾出一絲笑容。
眠燈的話,說著無心,聽著有意。跟在凰將離身後的南宮羽墨忍不住睜開半闔的眸,凝望著那一抹纖細的背影。萬千青絲宛若是光滑的綢緞在她挺直的背上直瀉而下,就是一副萬千風情的水墨江山。
似乎,又瘦了。
不知,那極樂,還有沒有再次發作。
眸中閃過一絲擔憂,南宮羽墨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頭,又是徒然地鬆開。抑製住心中想要將凰將離帶走的衝動,南宮羽墨無奈的歎了口氣。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將人帶走,就是凰將離本人都不會答應吧。
走在他身邊的玄衣男子將他頹然的神色瞧在眼中,順著他的視線淡淡的瞥了眼那掩在在狐裘下的女子,與鳳月夜如出一轍的淡漠的臉上勾出一絲嘲諷。“小王爺倒是與夜郎王一般,皆是癡情種啊。”
“嗯?”這嘲諷來得有些莫名奇妙,南宮羽墨蹙眉不解地睇著步嵐澈,“公子此話何意?”
“字麵意思罷了。難道我有說錯?”帶著一絲不耐,步嵐澈加快了步伐,與南宮羽墨拉開了距離。
瞧著自家哥哥的背影,步嵐泫又是眨眼又是搖頭歎氣,末了拍拍臉色有些陰沉的南宮羽墨的肩,安慰道:“我哥就這德行,別放心上。那女子倒是不錯,若是你能爭取到,倒也是一段佳話。”
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南宮羽墨凝著凰將離的背影心頭思緒萬千。
山洞內壓抑的氣氛被眠燈如此一鬧,倒是緩和了不少。隻是洞內依舊黑漆漆的一片,讓人忍不住蹙起了眉頭。走在紗攆邊的紅塵拿出幾顆夜明珠掛在紗攆之上,前路頓時明亮一片,不過在這種看不到前路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洞裏,還是十分的讓人恐慌。
青琉拉著鳳千楚討論著一路上遇到的野獸,說得正開心時,怪物就像是和她有心靈感應一般的突然冒了出來。
“嗷嗚……”尖銳的恐怖叫聲在洞裏轟然炸響,一隻像是被剝了皮的豹子般的醜陋東西從黑暗中竄出來,張著嘴就朝他們咬過來。好巧不巧,正欲拉著白錦曦向前邁進的青琉瞧見,嚇得她花容失色,發出一聲尖叫轉身一頭栽進白錦曦的懷裏。
“哇啊啊啊啊啊……”
鳳千楚長鞭一甩,豹子還未來得及叫出第二聲便是死了個透徹,那狐裘下的女子微微揚起了嘴角。
那與南宮羽墨同行的步嵐泫拍拍胸口,一陣後怕的歎道:“青姑娘,你的叫聲可真是嚇死在下了,比那怪獸還要可怕上萬分啊。”
而本就與正道相悖的南殤也不遺餘力的抓住機會,滿含趣味的輕聲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青大小姐,平時怕也是沒少做虧心事吧,隻是一個小小的野獸而已,竟會讓你害怕,倒是真讓本座開眼了。”
這一聲一聲的嘲諷讓青酌闔白錦曦不約而同的青了臉色。且不說青琉還是個孩子,就算她不是孩子,那是他們捧在手心裏疼的珍寶,豈能這般讓人羞怒。青酌手中的玉簫毫無征兆的刺向那南殤,後者一驚,回過神來時,玉簫不知在何時已經抵在了他的心口之處。
夜明珠蒼白的光亮下,南殤緊繃著臉凝著抵在自己胸口,隨時都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玉簫。青酌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盯著眼前的少年,那被他握在手中的玉簫輕輕往前一送。
“青酌,”輕柔地嗓音自身後響起,那身披狐裘的女子不知何時已從鳳月夜的身邊來到了青酌的身後。凰將離輕輕握住青酌的手,柔聲道,“不要傷了和氣,這山洞太小,打起來怕是會施展不開。”
時間宛若靜止了一般,就連那些人腳下的動作也是停頓。無數雙眼凝著那輕聲細語的女子,雖然瞧不清臉龐,但僅是聽那聲音都覺得是如沐春風。
青酌隻覺得心口一暖,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雖帶著一絲的微涼,卻是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他任由凰將離牽著他蓄勢待發的手行至青琉的身邊,他隻是癡癡的望著那晦暗不明的容顏,心中不滿的情緒早已在手被她握住的那一刻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