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火光映紅了大半片的夜空,外麵是各種慌亂的腳步聲和驚叫聲:“快跑,叛軍已經打進宮裏了,快跑。”

也有人尚有心思爭奪僅存的一些物件:“這玉如意是我先瞧見的,是我的。”

一旁緊閉著門的宮殿之中,銀寂涼站在窗邊,臉上滿是淚水,冷冷地看著外麵發生的一切。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為何,不過短短的三個月時間,這天下便變了模樣。三個月前,這北齊尚且一片繁榮,百姓安居樂業,安啟城之中一片歌舞升平,不過三個月,叛軍攻城,直殺入宮中,北齊危也。

“吱呀”一聲,寂涼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將自己隱在黑暗之中,轉身望向門口,便瞧見自己的貼身宮女綠籬快速地轉身關了門。

寂涼急忙上前,握住了綠籬的手:“外麵情形如何了?”

綠籬麵色一片慘然,搖了搖頭道:“公主,你快逃吧,趁亂,尚且還有機會。”然後急忙地將包袱塞到了寂涼手中,快速地道:“叛軍是從正宮門攻入的,西宮門尚且還未被叛軍封鎖,奴婢找了一身宮人的衣裳,公主,你快換上,奴婢帶你去西宮門。”

寂涼抬起手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慌慌忙忙地換了衣裳,綠籬便拉著寂涼出了宮殿門。

能夠跑的宮人都跑得差不多了,黑夜之中的皇宮,出奇的安靜。

“母後和寂修可在宮外等我?”寂涼輕聲問著。

綠籬沒有應聲,握著寂涼的手更緊了幾分,寂涼抬起眼望著她有些沉默的背影,心中隱約有些不詳地預感。

寂涼猛地停下了腳步,夜風有些冷,吹得她聲音都帶了幾分輕顫:“母後和寂修呢?”

綠籬仍舊沒有說話,寂涼掙脫開了綠籬的手:“母後先前去禦乾宮尋父皇和寂修的時候,便同我說,若是情況不好,她便同父皇一起帶著寂修出宮,讓你回來送我出宮。你回來了,可是父皇、母後和寂修定然是出事了,對不對?”

寂涼說完,綠籬便伸手拉住了寂涼:“公主,皇後娘娘讓奴婢先送你出宮,陛下會帶著她和太子殿下盡快和公主會合的。”

寂涼卻搖了搖頭,轉過頭便朝著禦乾宮跑去。

綠籬的神色不對,定然是禦乾宮出事了。心中這樣想著,腳步便更快了一些,還未到禦乾宮,寂涼便瞧見禦乾宮外滿是叛軍守著。

寂涼不管不顧地想要往裏麵衝,卻被趕來的綠籬急忙拉住了,拉著寂涼到了一旁的一個角落中,寂涼渾身都在顫抖著。

“你告訴我,禦乾宮究竟發生了什麼?父皇和母後,還有寂修,究竟如何了?你告訴我!”寂涼神色間滿是激動之色,聲音也愈發地大了幾分,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落。

“公主,你聽奴婢說,陛下已經沒了,被牧王爺殺了,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在禦乾殿中,奴婢也不知曉是什麼情況,皇後娘娘讓奴婢無論如何也要帶公主出宮,公主,你不能有事啊。”綠籬的聲音亦是有了幾分哽咽。

寂涼聞言,便更是不可抑製地慟哭了起來,卻又不敢哭出聲來,忍得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

“畜牲,畜牲!你放開本宮的母後!你放開!”禦乾殿中突然傳來一聲撕裂般地叫喊聲,讓寂涼渾身猛地一震。

“是寂修!”寂涼站直了身子,卻又隱隱聽見了寂修的哭喊聲。

“是,是寂修。母後,母後怎麼了?”寂涼滿腦子都是寂修的叫喊聲和哭泣聲,再也顧不得其他,便尋了一處守衛較少的地方,衝進了禦乾宮中。

金碧輝煌的禦乾宮中,如今卻像是地獄一般,四處都是宮人的屍體,血將禦乾宮鑲著玉石的地麵染成了猩紅色。有守衛朝著寂涼衝了過來,寂涼急忙大聲喊叫著:“母後,寂修!”一麵喊著,一麵往裏麵衝去。

守衛退到了兩邊,寂涼的腳步亦是不得不停了下來,隻因為,前麵出現了三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德妃和牧王爺,還有牧純公主。

“喲,這不是寂涼公主嗎?本宮方才還在惋惜,竟有一條漏網之魚,卻沒想到,你這般快,便來自投羅網了。”德妃哈哈笑了起來,眼中滿是得意之色。

她的確應當得意的,被母後一直壓製了這麼多年,如今他的兒子發起了政變,還成功了,一旦牧王登基,她便是太後,她怎麼能夠不得意。

隻是寂涼如今卻顧不得那麼多,隻咬了咬牙道:“我母後呢,寂修呢?”

德妃嗤笑了一聲,眼中倒是有了幾分興味:“你的母後?你想知道你母後現在是什麼樣子嗎?也罷,本宮便讓你瞧瞧,哈哈……”德妃的笑容張狂,緩緩往一旁退了退,她身後的景象便漸漸地展現在了寂涼的麵前,寂涼瞪大了眼,額上青筋猛地爆了起來。

便是在德妃身後的那張父皇平日裏坐的寬大椅子上,母後麵色已經慘敗,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沒有絲毫的生氣,嘴角有一絲血跡,發髻一片淩亂,衣衫亦是散了開來,露出了雪白的肌膚,她的身上卻伏著一個穿著盔甲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