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委實困得厲害,胃口也是極差,艾艾從城內將甄大夫請了過來,老頭一手搭在我的手腕處,另一隻手不停的順著自己下顎處少的可憐的胡須,麵上並無特殊表情。
我也懶得去看他,身子不爽,精神頭也不是很足。
慕容離卻早就坐不住了,一把扣上老頭的肩髁,著急出聲:“怎麼樣了大夫?可有大礙?”
老頭抬頭瞥了他一眼,剛理順的胡須又有些淩亂,語氣不大快活:“你老婆?”
慕容離麵色一疆,臉上羞赫,結結巴巴的答到:“不……不是……可是……”
“原配出來!”老頭看都懶得看,衝著身後的人群叫著。
有人緩緩從門口踱步近來,一身絳紫色長袍,對襟處繡有兩朵祥雲,寓意平安,劍眉星目,嘴角含笑。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老頭趕忙斂了笑意,嘴唇緊抿,麵上一片嚴肅,整個房間的氣壓一下子低了好幾度。
“夫人的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不過是腹中長了個東西,現下時機還未成熟,等再過十月,這個物事穩定下來,便可進行醫治。”
艾艾腿腳一軟,若不是慕容離眼疾手快,此刻她怕是早已摔倒在地。
“那……那要怎麼個治法……”
“唉!”老頭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若是順利,保守治療即可,若是不順,則……則……”
“要幹嘛!”艾艾臉色刷白,仿佛下一秒便會暈過去。
“剖腹取出。”
屋內靜悄悄的,艾艾沒有再出聲,我卻聞得淚珠落地的聲響。
高瀚語氣裏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眼下也隻是淡淡的吩咐:“艾艾去送送大夫,其他人也都先行離開吧,我和雲煙有些話要說。”
“是……”艾艾氣若遊絲,語氣裏沒有絲毫生氣。
身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終是隨著“吱呀”一聲的關門聲而被終結。
我緩緩爬起了身,斜靠在床框上,一頭烏黑的青絲從肩頭灑了下來,就這樣靜靜地盯著高瀚,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濃,行至床前一寸處,徑直停了下來,朝我作揖:“恭喜。”
我略略欠身,算是還禮,麵上也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同喜。”
他輕輕一個轉身,我並未看清動作,便已經上了榻,將我摟進懷裏,又怕壓著我,左手手肘撐在床板上,嘴裏不斷念叨:“真好真好……”
是啊,遇見你真好。
老天真是公平,明明你我先遇,他卻能陪你終老,莫不是與你相遇我便花光了所有幸運,最終才落得個孤獨終老的結局?
月上樹梢頭,慕容離早已醉得一塌糊塗,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可這一句卻嘟囔的很是清楚,高瀚並未說什麼,將爛醉如泥的他背至肩頭,徑直送回了房間。
明明是慕容離提出的月下小酌,最後卻變成了隻有他一人的濫飲。
“他還好嗎?”
“除去脫衣時的不配合,其他的都還好。”
高瀚就是這樣的人,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從來都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我伸手摸上他脖頸處的那一圈青紫,不難想象慕容離下手的力道。
“疼嗎?”眼睛裏蒙了一層霧氣,語氣裏盡是心疼。
他粗糙的右手握上我軟糯無骨的小手,輕輕的放在手心裏揉搓,麵上一片寵溺:“不疼,就當是還他的。”
可愛情裏哪分什麼先來後到,他出現,我沒有愛上他,你一來,我的城池便轟然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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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艾小番外
我第一次見到雲煙小姐的時候,她應該是沒見到我的,渾身烏漆嘛黑的,像是一隻毫無生機的烤烏鴉。
陳瑾師傅抱著她,從山門外往上衝,還沒到門口,便聽到他大叫著大師兄的名字。
“雲霆!我飛鴿傳書回來的藥湯泡好沒有!”
“早就泡好了,師傅你哪裏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