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佟念頤和方姝琴碰麵，隻是覺得她麵色發黃，略有點顯老。隔了大半年沒見，病床上的女人竟像老了二十歲似的，臉色蠟黃，肌骨畢現，銀發藏在幾叢灰黑中十分惹眼。
“你來了。”
方姝琴率先開了口，聲音也不似先前的沉穩有力。佟念頤知道，女人是被這病給徹底拖垮了，也許……
她不敢再往下想，心裏不知怎的竟感到了一絲酸楚。
“要不要我扶您坐起來？”
“不用。”方姝琴音量拔高，過後又冷哼一聲，“別以為我能完全接納你。我說要見你，隻是看在堯瑾的麵子上。”
佟念頤暗嗤一句，歎自己就不該心軟。病魔雖然強悍，但也奪不過老太太的強硬意誌。
她倆還是冤家。
“您滿足他了，那我便走了吧。”
“站住！”老婦人微微起身，慣有的強勢又散發出來。見佟念頤停了步，她又放緩語調問道，“以前的事，你真忘了？”
佟念頤直接迎上她的審視，肯定答她：“確實忘了，聽說那是一段不怎麼好的經曆。”
“那你現在……對堯瑾是什麼感覺？”
佟念頤嘴角一彎，微微一笑：“我也不想在病人麵前說假話。我對他，沒感覺。”
不出所料，老太太聽完，登時掙紮著要坐起來。“你！你個狠心的女人，知不知道堯瑾為了你……做了多少事？”
“他為了你，在我跟前下跪……要我原諒你……”
說到最後，方姝琴已是激動得氣喘籲籲。佟念頤看見她生氣指著自己的手，又黃又腫，被病痛折磨得變了樣。察覺到她緊盯的眸光，老婦人吼了句“滾”，又趕忙把手伸進被子裏不讓人窺見。
佟念頤心裏一冷，生出的不忍被對方毫不遮掩的嫌惡之色壓製住，逼得她隻想發泄和報複。方姝琴覺察到她越走越近，臉上的痛與狠讓她顯出一種駭人的美，胸口不禁湧起莫名的慌張。
“晏老太太，不如我就告訴你……”
女人唇瓣一掀一合，毫不留情向她拋射出一枚重磅炸彈。
方姝琴聽她講完，果然瞪大了眼眸，支吾半天也組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佟念頤說了句“您好好休息”，這才懷著滿腔快意走出了病房。
臨近七月，暑熱越濃，住院大樓底下的幾棵雪鬆樹卻顯得越發青翠。三三兩兩的病患和家屬從她麵前走過，偶爾還能聽到低低的啜泣聲。
佟念頤腳步未停，突然就覺得煩躁得很。
她買好回麓雲的大巴票，在車站等得無聊，又掏出手機開始刷微博。熱搜頁麵一個紅得發紫的“爆”字，旁邊一串標題讓她再也挪不開眼去。
陶湘源吸毒——藝人後麵要是貼上這麼一個詞，那她在娛樂圈基本是很難翻身了。
陶湘源在被警察逮住的那刻，腦子裏閃現的想法也是這個。
她的演藝生涯大概是走到頭了，這輩子，別想打什麼翻身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