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0 城外皆是妖(1 / 2)

長寧江的水流浩浩蕩蕩,時而恣意狂奔,如同一個性烈如火的糙漢;時而溫婉嫻靜,恰似一個溫婉嫻靜的處子。它就像是鑲嵌在大地之上的一條紐帶,蜿蜒百轉,九曲回環。它又像是大地的母親,滋潤孕育著萬物,包括雲台峰和白馬鎮之間這片原始叢林的萬千精怪。

是的,這片方圓近百裏的叢林是雲台寨的地盤。

可不妨礙這裏是無數妖物的家園。

長寧幫七峰十二寨,是長寧江流域的土皇帝,能做到這一點,光靠那幾十萬的普通土匪可是遠遠不夠的。長寧幫所依仗的,更多的其實是整個流域內不計其數的妖物。

這一點信息,落半山從記憶中找尋了出來。

再結合他和這三在叢林中的遭遇,他更是深刻地體會到了長寧幫雲台寨對這片區域的絕對掌控度。

數以前尚還處於已死而未複生的狀態的他,被落二背著在這片叢林裏躲避著那股藏在暗處的追殺力量時,並沒注意到這一點。

一草一木都可成為眼線,一花一葉亦可指示行蹤,一禽一獸皆可攔路殺出……流落在其間的落半山,已然明白與雲台寨為敵,就是與這綠林之間的萬千生靈為敵。

好在有的易容幻術,他倆才一次次地在被捕的邊緣得以脫身。

隻可惜任何一種能力,初次用出會讓人措手不及難以提防,可用多了用久了難免會讓人瞧出破綻,找到應對方法。更何況這片廣袤的森林之中,與同為妖物的生靈不知凡幾,這之中不乏比修為更高的妖怪,每每撞上,這還不成熟的幻術便被無情地識破。

妖怪和土匪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

落半山和被當做了獵物。

他倆跌跌撞撞,他倆疲於奔命,他倆險象環生……

不過好在,他倆目前還沒被捉住。

長寧江白馬灘,是江水流經白馬鎮外的一處淺灘。

灘下是被曲折的長寧江水衝積出來的一大塊平地,平地的深處有一座靜謐的鄉間茅屋。茅屋上升起寥寥炊煙,看這日頭,似是到吃晚飯的時候了。

坐在院裏的籬笆旁,此時的她已幻化成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姑娘模樣,穿著一身帶補丁的粗布衣裳。夕陽西下,她正用手指逗弄著布滿竹籬笆的牽牛花,這些牽牛花似乎並不是一株,隻是各自糾纏扭結,早已分不清誰是誰了。

籬笆上黃的、粉的、紫的、白的,各色的牽牛花綻放著。

用手指去撥弄那些花朵,花朵就像一個個嬌羞的姑娘,接連垂下頭顱,將不算豔麗的花朵藏在青藤之間綠葉之下。

“,該吃飯了。”

同樣一副農家打扮的落半山從茅屋中走了出來,快速地掃了一下白馬灘前後的樹林,發現了林中頗有不少行跡匆匆、隱隱綽綽的影子,隻是看不清是人還是妖。

他走到籬笆旁,伸手去攙。

應了一聲,瘸著腿站起來,半邊身子掛在落半山肩膀上,兩人相攜走入茅屋。

受傷了,這正是落半山冒險假扮農人、停下逃亡腳步的原因。

“老板,我們什麼時候去救二哥?”

一瘸一拐的,兩眼汪汪地看著落半山。在叢林中亡命逃竄了三的他們,早已得知雲台孤峰絕壁之上的那隻風箏,是囚禁落二的空中囚牢。這三裏,他們雖過得艱難,但真要起苦難,卻遠不及落二。

風吹日曬不,尤其是碰到雷雨氣,那孤零飄飛的風箏就像是避雷針般,不斷地吸引著雷鳴電光劈落其上。雷雨過後,迎來晴,可落二受的罪卻全沒減少,老鼠的敵不少,在空中的更多,什麼鷹隼啊、大雕啊之類的飛禽,毫不介意啄食著落二的肉……

“快了……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殺到雲台峰上麵去。”

落半山甩了甩頭,拋開腦海中那一幕幕殘忍的畫麵。饒是他絕非素食主義者,但一想起落二被鷹隼點點蠶食的場景,也直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