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吳家小孩,他叫吳名。(作者:這話眼熟不?這是夜在藍蓮花受傷時給她講故事的開場白,但是那個故事一直沒有講完,現在夜終於要繼續這個故事了,敬請期待。)
我的名字原本不叫夜,她誤以為我沒有名字,便給了我新的名字,同時也給了我新的人生。----------夜
吳家是蜀國一個隱秘世家,專為培養影衛而存在。吳家會在每一輩中選出幾個根骨較佳的孩子,從小開始訓練,等到課業結束,將素質最高的人送進宮中保衛皇上。
身為影衛不光要武功高強,還需要冷靜的頭腦、敏感的危機意識、快速的判斷能力等,所以培養課業中除格鬥外還包括荒野生存、逆境自救、聽音辯位、縮骨易容、模仿筆跡以及怎樣通過言談舉止來判斷一個人是否會對皇上造成威脅等等,因此培養出一個合格的影衛需耗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光陰。
吳家之所以答應為蜀帝培養影衛,是因為吳家的先祖受了開國皇帝的恩惠。隨著時間的流逝,感恩之心漸漸淡化,吳家不太願意將過多的人力財力投入到這無休止的培養計劃了。
為什麼說是無休止的?那是因為每任皇帝都要配備一個影衛,每個影衛隻能侍奉一任皇帝。一旦新帝登基,吳家就要將新的影衛送進宮中,所以吳家總要提前備好影衛人選。
另外,一旦成為影衛,這個人便不再是吳家人,徹底與家族脫離關係,成為皇帝的影子。他沒有自由,沒有自己的生活,當他被冠以影衛的頭銜,他的命便不是自己的了。
如果皇帝不幸遇刺身亡,影衛隻能以死謝罪才不致連累族人。即便皇帝一直平安無事,影衛也將他的青春年華葬送在宮闈中,等到自己保護的皇帝退位、新帝登基,他才可以回到家中讓下一任影衛接替自己。到那時節,他年事已高,親人也多半不在人世,隻能帶著為皇帝出生入死而留下的滿身傷病孤獨終老。
影衛的命運無疑是悲慘的,所以吳家不再忍心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的人才接二連三地跳入火坑。爺爺那一輩試圖將一個外姓人培養成影衛,代替叔叔們入宮,結果被先帝發現,吳家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父親也不願看到自己心愛的子女重蹈覆轍,可他不敢再偷梁換柱,所以他選擇了我,這個最不受他待見的孩子。
我從小便知父親不喜歡我,他從未對我笑過,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因為他冷漠的態度,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欺負我,連下人們都敢對我非打即罵。直到我被其他的兄弟姐妹偷偷關入柴房中整整七日,靠著屋頂漏下的雨水勉強活下來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父親笑了。
他確實在對我笑,可是那笑容竟是那般詭異,仿若饑餓的豺狼看見了新鮮的獵物,又若屠夫看見了待宰的羔羊,讓我不寒而栗。
“就是他了。”父親將奄奄一息的我丟到爺爺麵前,向來冷漠的語氣中帶了一絲興奮。正是他的這句話將我帶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將我拖入了比地獄還殘酷的煉獄。
“既然選定他,也該取個正式的名字了。這孩子一直都沒有名字,既然無名,那便喚作吳名好了。”爺爺蒼老的聲音響起,還帶著一聲咳嗽。
是的,從出生到現在,無人為我取名,直到六歲我才有了正式的名字。可這個名字的意義就是無名,我還是那個沒有名字不受待見的孩子。
訓練開始,第一課便是生存。
你能想象一個六歲的孩子是怎樣從一群餓狼的口中奪取食物的嗎?他幼小的雙手甚至連匕首都握不穩,但他為了活命,隻能奮力揮刀斬斷野狼的脖子。溫熱的鮮血噴灑在他身上,濺了他一臉,他嚇壞了,揮刀的動作停止,另一頭餓狼趁機咬中了他的胳膊。
他知道不會有人來救他,也知道如果這次僥幸死裏逃生,接下來要麵臨的訓練或許會比這個殘酷百倍,但他還是想活下來,因為他還想回家見見未曾謀麵的娘親。
從出生到現在,我沒有見過我的娘親。聽府上的人說,我的娘親是個極其美貌的女子,父親很寵愛她。娘親生我時難產,險些要了她的命,雖然沒死,可身體變得很虛弱,被父親精心地安置在某處靜養。
因為險些害死娘親,所以父親極度不喜歡我,認為我是個災星,禁止我接近娘親,將剛剛出生的我扔到廢棄的別院,讓一個手腳不靈便的婆婆代為照顧。
等到我學會走路,學會吃飯,父親幹脆撤走了照顧我的人,留我一個人在別院自生自滅,很久才讓下人來給我送一次吃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也許是因為我對娘親的思念支撐著我走過了難熬的時光。
現在,那匹狼狠狠地咬著我的右臂,劇烈的疼痛險些讓我昏厥。我將匕首轉移到左手,然後準確地刺中了它的心髒。飛濺出的鮮血帶著它的體溫,很暖。我掰開它的嘴巴,將深陷右臂中的狼牙拔出,胳膊上流出的血居然沒有那匹狼的溫熱。或許,吳家人本身就是冷血的,爺爺是,父親是,我也是。
拚勁全身的力氣,我殺光了群狼,自己也是傷痕累累,血流不止,隻有躺在地上喘氣的份。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真的很想就此睡去,但我不能,我要活著,我要活著回去見我的娘親。雖然我不知道娘親被藏在哪裏,但至少活著就有見麵的希望。
最終我還是被父親救了回去,因為他怕我死了就不得不讓別的兄弟頂替我,他可不能讓千辛萬苦選定的種子死掉。
“你這次做的有些過分了,他才六歲。”睡夢間我聽到了爺爺和父親的對話。
“這隻是第一課。”父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萬一他死了怎麼辦?你想過後果嗎?”爺爺的聲音帶著一絲惱怒。
父親吸了口涼氣:“這…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不會了。等到他強一些,我再安排生存考驗吧。”
“嗯,這還差不多。”
等我身上的傷基本痊愈,第二課便開始了。
“站直,蹲好,不許動,手舉平,水不許灑出來,否則就別吃飯。”父親對紮著馬步兩手拎水桶的我嚴厲道。“從今天起教你武功,你的身體素質太差,根基必須打好。你繼續練,我進屋喝杯茶,別讓我抓到你偷懶,否則繼續給你丟到狼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