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慕幽魂飛魄散後,整個地府都陷入了低潮期,沒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讓他們的情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起伏,日子比閆慕幽沒有出現時更加枯燥壓抑,所有的人都隻是機械地完成著他們的本職工作,仿佛心不在自己的身體裏,目不能視,耳不能聞,反應遲鈍。
最重要的是,每次看見茫然地坐在閻王殿的前廳搖椅上一言不發的閻王爺的時候,他們總是會忍不住有一股想嚎啕大哭的衝動,然後躲到閻王大人看不見的角落裏唉聲歎氣。
失去了閆慕幽的閻王大人已經經不起任何的打擊,又或者說,任何的打擊都不能再給予他重創,畢竟,最痛的創傷已經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裏,無法愈合,心死了,麻木了,身體雖然在閆慕幽消失後恢複到了最佳的狀態,可這對他而言,卻好似已經不具任何意義……
洛樊算是地府工作人員當中最正常,最理智,也最大膽的人,他可以若無其事地把處理好的文件交給鳳雲闕,讓他過目,他敢在鳳雲闕的麵前提及閆慕幽的名字,告訴他擺放生死薄的地方已經修複好的消息。
“閻王大人,好像還是沒辦法恢複精神,都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魂飛魄散的可是……那個那個誰,對閻王大人來說那麼重要的人,別說是閻王大人,水伶大人和火獒大人他們的心情也一直很差不是嗎。”
侍衛們正議論著,遠遠地便看見了水伶罵罵咧咧地訓斥著小黑小白兩個苦命的人,不過那兩個人似乎也沒什麼心情反駁就是了。
一個侍衛擦了擦汗,又道:“還有蟈蟈,到現在眼睛還是腫的,不曉得一天要哭上多少遍,聽說最近孟婆湯都失去了美味了。”
“那可怎麼辦!不會對魂魄們有什麼影響嗎?”
“就算有影響又怎麼樣?如果改變得了這種狀況,早就改變了,就因為無可奈何,才……”
“哎……”
除了歎息,還是歎息,最後侍衛們的議論也隻是不了了之。
對地府的各位大人們影響頗大,對他們這些小人物又何嚐不是?一整個月少了閆慕幽那元氣十足的聲音,聽不見那高分貝的燦爛笑聲,地府好像又回到了過去一成不變的安靜當中,本該是早已經習慣的事情,卻還是被閆慕幽那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影響得讓他們無法習慣起來,做什麼都沒有幹勁。
洛樊默默地聽著周圍侍衛們的議論聲,冷靜的臉上隱約泄露了少許遺憾。
如果改變得了,早就改變了……正因為無能為力,所以隻能慢慢地淡忘。魂飛魄散,這是誰都無能為力的事,不管是鳳雲闕,還是玉皇大帝,都沒辦法讓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人重新歸來。
“媽的,這是什麼狗血的劇情,居然又讓我莫名其妙地跪了半天!”
熟悉的,恍然隔世的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至近地傳來時,洛樊以為自己聽錯了。
瞪大了眼睛看著走近的那個人,他甚至不顧形象地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劇痛傳來,他才確信,自己不是產生了不該有的錯覺。
“閆慕幽?”洛樊試探著叫了一聲。
鳳雲闕茫然的眼睛裏逐漸恢複了神彩,幾乎可以說是一整個月都不曾離開過的搖椅被鳳雲闕甩到了一邊,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剛才……真的聽見了她的聲音。
魂飛魄散,閆慕幽已經魂飛魄散了,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在閻王殿裏?
在閻王殿外看門的,剛才還議論過她的人嚇得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都是在地府混的,更是日日見死人的家夥們,卻被本該魂飛魄散的人嚇得幾乎要尿褲子。
他們真的是,白日見鬼了嗎?
“你們那是什麼眼神!怎麼,才多久就記不得我的長相了!”閆慕幽凶道,眼睛裏卻含著得意。
“還有你,洛樊!”閆慕幽氣勢洶洶地走進了閻王殿裏,一步步向洛樊靠近,走到他跟前,張嘴就是一通指責,“你丫的大白天的不好好在審判殿裏幹活在這裏偷什麼懶!還有,那些跑龍套的看守們都上哪兒去了?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好歹還有他們陪著我,這次居然一個人都沒有,這是在耍我嗎!現在的地府已經夠山寨,夠讓人抓狂了,萬一以後那些魂魄們忍無可忍嫌棄地府,不願意來了怎麼辦!”
“容不得他們不來。”洛樊本能地回答,從閆慕幽的一言一行裏肯定了,她的確是本人,不是幻覺,不是他人偽裝。
“你,是怎麼回來的……”
“什麼怎麼回來的,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跪在審判殿裏了,等了好半天腿都麻了卻連個鬼影都看不見,隻好自己跑到這邊來了,你們居然集體在這裏摸魚,看我不好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