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一直都是殘酷的,它的殘酷之處在於,你永遠不知道它能殘酷到什麼程度,而這也是它親自教給我的第一堂課,但卻不是最後一堂。
我不希望凱叔出意外,更不希望溫丁月有意外,我想要的是最完美最順從希望的結果,然而那都不能以我的意誌力而發生改變。
洞神壟的神洞內,背負著罪愧疚的凱叔如我親眼所見慘死當場,聰明勇敢溫丁月為了救我也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奪取女性魂魄的“洞神”,我一直沒能弄清楚它到底是什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某種鬼魂在那種獨特的環境下成了大氣候,幸好被溫丁月給滅了,不然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根本無法想象。
事後我接受了警察的調查,畢竟死了兩個人,而我卻什麼都說不了,他們不會相信。
最終隻能以意外事件結案,凱叔和溫丁月的屍體分別被家人領了回去。
我的傷養好了之後,再一次去了洞神壟,村裏所有人都已經認識我了,而我也跟他們道出了實情,洞內以後再也不會有之前那種東西。
他們告訴我說,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那個洞外麵垮塌了一大半,整個洞窟都露了出來,警察進去調查取證好幾次,也沒見誰出狀況,所以他們也相信了我說的話。
當然,我還特地去感謝了一下當初住宿的那戶人家,要不是他家接到了溫丁月電話之後,頂著對神洞的恐懼,冒著生命危險把將死的我帶了出去,我也不可能活下來。
後來在我臨走的時候,戶主給了我一顆珠子,他說這是他和村民們進洞裏檢查的時候看到的,覺著像是跟我一起的那個女孩子脖子上戴著的東西。
接到珠子的瞬間,我淚如雨下。
這是一顆粉紅色的小珍珠,確實是溫丁月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東西。
凱叔的葬禮我去了一趟,但隻是遠遠跟在人群裏,而溫丁月的葬禮,我沒有勇氣參加,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麵對她的父母。
寒假結束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我沒有辦法跟人訴說,隻能夜深人靜的時候握著溫丁月留下的那顆珍珠痛哭流涕,我自己在校外租了個房子住,所以不會有室友發現我不對勁。
後來某一天深夜,我對著那顆珍珠又一次情緒崩潰,我把它當做了對溫丁月的精神寄托。
我看著它,自言自語地說:“丁月,我決定以後……再也不幹這一行了,我好後悔……如果我隻是像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工作,哪怕……哪怕不能和你在一起,你至少也還活著啊……”
我開始絮絮叨叨的回憶關於她所有的事情,甚至還說了很多幻想,想做她男朋友,想照顧她一輩子,想和她結婚,想叫她……老婆。
老婆兩個字,我隻對著那顆珍珠說出了一半,後麵那個字愣是變成了嚎啕大哭。
“要是你不介意我現在這個樣子的話,你還是可以……按照你想的那樣叫我呀……”
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猛然在我耳邊響起。
我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到溫丁月就站在了我的身邊。
她還是那麼漂亮,隻是身子差不多接近透明。
我大吃一驚,直愣愣地看著她。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溫丁月小心翼翼的問我。
“丁月……你……你這是……”我腦子裏一片空白。
溫丁月柔聲跟我說,她已經死了,她也清楚的記得,那時候自己被血影子把魂魄拉出了身體,她不顧一切想跟它同歸於盡,最後血影被毀滅,她用殘存的一點點靈魂在我身邊說了告別的話。
再然後她就沒了意識,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又出現了,隻是有一種睡了好久好久的感覺。
我再三確定了之後才相信,眼前真的是溫丁月,確切的說,是她的鬼魂。
後來我才知道,大概是因為溫丁月心裏還抱著很大的執念,所以最終時刻,她的靈魂依附在了她的吊墜上。
我在先前說過,溫丁月如今成了我的老婆,是的沒錯,她已經死了,但她的魂還陪在我身邊。
我們沒有舉行婚禮,也沒有領證,更沒有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但我很愛她。
而在她的魂出現後到如今,我依舊從事著這份工作,隻不過我的目的改變了。
我不求溫丁月能複活,可她也不能一直以這種樣子存在下去,我很清楚最終這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盡管她無數次跟我說,哪怕最終魂飛魄散,能多跟我在一起一秒鍾也是一種幸福。
現在我在這個神秘的行業內混出了名堂,而我還不到三十歲,很年輕,我想我一定能找到一個能讓丁月有個美好結果的辦法。
這個世界很殘酷,但荊棘之中尚能開出鮮花。
我非同尋常的人生還在繼續,但這一段往事的記錄就得暫時結束了,也許將來某一天,我會再次把後麵發生的事情也像這樣記錄下來。
——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