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冰涼如水。
葉馨站在長江大橋上的圍欄上,一低頭隻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此時隻要她抬一抬腿,就會跌進那片黑暗中,而在那樣湍急的江水裏她是活不下來的。
死對於她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
但她現在還不能,至少那個人還沒有來。
橋下已經開始有人圍觀,有人勸她快下來,也有人在錄像,葉馨的目光在人群中探索著。
終於,那輛熟悉的黑色的賓利轎車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她咬著唇,扶著圍欄的手心密密麻麻出了一層冷汗,不知道是被今晚的寒風吹得,還是因為她本身的緊張。
幾名黑衣的保鏢隔開了人群。
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影從那輛賓利車上走了下來,葉馨一眼就看到了他……韓縉,她結婚兩年的丈夫。
無疑,韓縉這種人不管什麼時候在人群中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他沉著臉,邁著長腿走到了橋下,然後抬起頭,瞧向她,那雙漆黑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像是刀子一般銳利,這是他審度一個人時特有的習慣。
看得出來,他現在十分的不悅。
葉馨被冷風吹的發抖,就聽他用比這風還冷的語氣道:“一哭二鬧三上吊,葉馨,你真是長本事了,怎麼?我來了,你又不跳了?嗯?”
葉馨咬著唇,臉上的血色褪盡,她顫抖著,聲音尖銳:“你娶我到底是為什麼?韓縉,你告訴我,是不是為了報複葉家?”
麵對她的責問,韓縉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煙霧遮擋了他的表情,但卻遮不住他的聲音。
他道:“是。”
四年的暗戀,兩年的婚姻,十八歲遇到他,二十二歲嫁給他,最後卻被他這一個“是”徹底擊敗。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明明那麼愛你……”
她瞪著眼,胸口的疼不斷的翻湧著,眼前的這個人她愛他愛到,為了他甚至跟自己的父親斷絕關係。
可結果呢,她的父親被他送進了牢裏,就連她父親打拚守護了一輩子的葉氏集團也被他吞並。
葉馨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韓縉瞧著她,濃眉微微皺起,良久,他冷笑了一聲,諷刺道:“你們葉家人的愛都太過自私,當年穗兒為什麼會離開,葉馨,你還需要我說明嗎?至於你們葉家,這都是報應,是葉振興欠下的債。”
葉馨的力氣仿若被抽幹,她蒼白著臉,身子微微的顫抖。
可能是被磨掉了耐心,韓縉將手裏的煙蒂抬手丟進江裏,然後看著那黑漆漆的江水,冷笑道:“葉馨,別試圖用死來威脅我,要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下不下來,隨你。”
說完,他轉身抬腳欲走。
看著那道背影,葉馨徹底失去了理智,她撕聲喊道:“韓縉,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如果現在走掉,你會後悔的。”
“是嗎?”
他轉過身,淡淡的看著她,眼底是滿滿的疏離:“那該後悔的人不應該是我,而是你,是你想要殺死他。不過也對,你們葉家人,對人命向來不看重。”
葉馨一愣,所有的希望都在這一刻破滅。她閉上眼,任由淚水從臉頰滑落。然後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身後有雜亂的驚叫聲響起,卻唯獨沒有他的聲音,或許他真的從沒有愛過她吧。
葉馨覺得,她這場夢,是時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