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各地實習的同學陸陸續續回到了省糧食學校,有關係的同學早就聯係好了各自的工作單位,也就是說背後有神仙的小妖都有人收回去,而象高誌峰這樣背後沒有大神的小妖隻好聽天由命了。當然象高誌峰這樣背後沒有大神的小妖在學校裏是占大多數的。
一九九三年,是兩江省最後一年畢業包分配,但是從這次實習了解到的情況是非常糟糕的。除非是銀行、郵電、稅務、政府主要機構的,其它國企事業單位都在大量人員下崗分流,也就是說有可能你剛分配下去就有可能被分流了,也有可能是無限期的待崗。
高誌峰決定自尋出路,於是約了“阿貴”張德龍、“阿Q”黃斌、“吳媽”葛如佳三個死士一起去找工作。這些該死的外號全是綽號“校長”的徐安東給取的。
張德龍從其它學校那裏得到一個消息,在離省城七十公裏外的白石區正在修建一個果肉飲料廠,他們正在麵向大中專生招人。
於是四個人起了一大早,買了車票輾轉趕到了那個地方,結果一看荒山野嶺不說,工地還在打地樁,和一個不冷不熱的辦公室主任交流了一下,離竣工投產還早著呢,既使錄用了工資也隻有一百二十五塊。
一看到這個沒有任何發跡跡象的飲料基地,高誌峰等人心都涼了半截,咱好呆是國家幹部,就這樣到一個還在土裏的私企,還不如分配了看個究竟再說。
四個人又淋著雨淒淒惶惶往學校趕,一個個象鬥敗了的公雞一樣。等轉公交到了省城坐101班車的時候,卻發現走在後麵的黃斌正和人推推搡搡。高誌峰忙叫住前麵兩個人,自己欺身來到黃斌麵前。
原來是一個洪城本地大個子拿著個小藥水瓶,故意撞了黃斌一下,說是黃斌撞了他,灑了他的名貴藥水,要黃斌賠。
一看是碰瓷的,沒找到工作的高誌峰一股窩在胸中的無名火正無處撒呢。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衝著那家夥就猛甩兩個大耳瓜子,一腳把他踹出老遠。凶得怕狠得,狠得怕不要命的,那大個子噢得一聲在地上卷縮成一團。看著高誌峰狼一樣的凶光,那家夥知道碰到了硬碴,跌跌撞撞爬起來要去叫人。
高誌峰一招手兄妹四人快速登上一輛剛到的101公交車。車剛開出站,就見幾個人在後麵追來。事情還真有點玄,真讓那些人纏住了,還是會有些麻煩。好在這段路不堵,車速很快,一下子就把那夥人給甩在了後麵。但是為了不出事,到了下一站,高誌峰還是果斷地帶著大家換了一輛公交車。
張德龍這次是出來鍛煉的,他背後有尊大神是他的老爸,所以工作的事他倒不是很操心。心情鬱悶的是他還有財務分析要補考,前段時間因為他報考了大專的自學考試,讓班主任知道了。班主任認為他現在功課都不好好學,還有時間去考自學考試,不抓你抓誰?
高誌峰雖然學習一塌糊塗,但是他情商高,財務分析這種要用高等數學解決的問題,對他來說就猶如“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於是剛開學他就帶好了足夠的土特產,趁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送到了班主任老師家,就是為了防備畢業時補考拿不到畢業證。事實證明他是英明睿智的,果然沒有一門補考。
而黃斌和葛如佳是班上的學習積極分子,自是不用愁功課類的事情。但是他們的父母是地道的農民,也就後來所說的草根。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將和高誌峰一樣分回到各自縣裏的糧食係統。
糧食係統此時已經實行雙軌製,糧食價格已經全麵放開,這時候糧食係統已經不需要那麼多人了,於是糧食係統的轉製已經勢在必行。在這個過程中已經出現了一些名詞“下海經商”、“下崗分流”、“停薪留職”,一些和領導意見相左的職工已經開始被清洗下崗了,有的還發生活費,有的連生活費都沒有。
所以分回去以後有沒有工作,那就全看各個糧食局的做法。以及個人家庭背後的關係了。
這次找工作的失敗對高誌峰的打擊很大,他家兄弟姐妹四個,隻有頭上的姐姐和最末尾的自己考上了鐵飯碗的中專。大哥自己搞運輸,二哥開童裝店,而輪到自己卻可能連工作都沒有了。父母已經退休。他可不想自己都二十二歲了還在家裏吃父母的。
一行人七轉八轉回到學校已是夜裏十點了。幾個人在學校小店裏狼吞虎咽地吃他們的最愛——炒粉。
黃斌的眼睛憂傷地望著葛如佳,分手在即,但他始終不敢開口說出心中真愛。因為這太不現實了,畢業了,分配的原則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分不到一塊,縱使是萬千情愛也白搭。更何況到時有沒有工作都不知道。自己都養不活,哪裏還有資格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