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為,神女宮,那就是我惡夢的起源。
從很小的時候,娘就告訴我,神女宮永遠都隻會有一個主人,那便是聖女!
可從我出生到現在,我卻從未見過有什麼聖女這麼號人物。
娘親總是很憂鬱,落寞的眼神中永遠都有那麼幾縷藏不住的悲傷。她總是會撫著我柔軟的發比,淺淺溫言道:“我的堂兒是最優秀的孩子,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像聖女一樣,永遠站在最高處,俯視蒼生。”
“為什麼要站在最高處呢?”小小年紀,尚不更事的我總是會仰著腦袋,看著娘親那藏不住悲傷的眸子,反反複複地問。
“隻有到了最高處,我的堂兒才能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才能看到,你想要看見的人。才有可能,與你想要與之一直走下去的人走到一起……”娘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低得,我始終沒能聽到她最好還說了什麼。
她的聲音,那麼的不確定。
站在了最高處,就能找到想要找到的人麼?可以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麼?可以與自己想與之一直走下去的人走到一起麼?
可是娘,你的聲音為什麼這麼不確定?!你站總是站在角樓的最高處,等著那個從未顧及甚至在意過我們的父親,可你最終得到了什麼?!
當我最終站在一個,於我,於世人而言都已然算是很高的位置時。我卻看不到我想要見到一切……
俯視眾生,芸芸之中,再也見不到娘親的身影。娘親說,站得高了,就能找到我想要找的人……
當有一天,我站在一個很高的位置,想要一低頭,便能看見她的嬌顏時,我卻隻能看見一片朦朧的白茫。
娘親,始終是騙了我。她一直想要站在最高處,卻尋找她想要尋得的,也未能如願。
我想要看到那張總是帶著點點傻氣,帶著點點調皮的絕色容顏,也成了幻想。
那天,漫天的紅綢織錦成了一片喜色。人來人往中,全是一片沸騰的喜氣。我坐在池子旁,一身大紅的喜服地不是為自己所愛的人而穿。心裏空茫得隻剩一片空白。
原以為會痛,原以為會傷心,卻發現,有些時候,愛一個人便是順著她的意願活下去。
她笑,自己開心;她哭,自己難過;她愁,自己傷情;她悲,自己心痛……
她的情緒,總是牽扯著我的喜怒。
所以,當她說: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愛,但你卻可以讓另一個女人幸福。即便你不愛她,隻要你寵著她,真以待她就好了……時,自己竟是那般絕決地說道:好,我答應你,我會娶她。我給不了她愛,但我會盡量給她最好的。她會是我唯一的女人,也會是我唯一的夫人……這樣,你可滿意?!
芊語,這樣,你可滿意?!
我並不想要你滿意,也並不想傷你的心。隻想看著你過得快樂一點點,開心一點點,僅此而已!
漫天鋪地的紅,比當年那片楓葉林更讓我覺得刺眼。但我的心卻很平靜,平靜得,被人扔下一個大石頭也濺不起絲毫的水花。
可當我恨了多年,那個被稱之為父親的人帶著一臉的冷漠出現時。我的心卻狠狠地抽痛了兩下,然後便是永無止鏡地慢跳,慢跳著……
“他不承認小娥是他青家的兒媳婦,他的出席,在於給小主子麵子。他不會祝福青秋堂與她……”他站起來,走離了那個我與小娥即將要拜的高堂,高大的大廳裏,那個所謂的高堂,竟是如此的穿蕩。
他轉身,便要離去。與我擦肩而過的睡意,他說:“小主子快死了。”
當他滿臉痛惜地對我說時,我那慢跳的心,竟生生地停止了。
靜,滿世界的靜。我聽不到鑼鼓的掀天喜慶,也看不到站在我身旁,同樣一身喜服,眼底滿滿全是柔情的小娥。
我看著青城,這個被神女宮視為長老,其實手握神女宮實權的大人物。我想,你可以不愛我,也可以不愛我的母親,但請你不要這麼傷我的心,那裏僅剩的一點柔情之地。
這麼殘忍的事,你怎麼可以這麼平靜地對你兒子說,然後滿是疼惜地聲音說出呢?!
你痛惜誰呢?芊語?亦或是我?!
我們都不需要!
我答應過她,要給小娥一個家,那裏即便沒有愛,卻有著獨一無二的寵。
可是我最終還是沒能做到,那個躺在雕縷著七彩羽鳳的床榻上,沒有一絲血色活氣的人兒,便是我命中注定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