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殷殷之情(2 / 2)

這就是網絡,近在咫尺地相望,卻隔著無法跨越的距離,無論怎麼想,都不能實現。清溪不知道他怎麼想,卻知道自己怎麼想。

她看到他微微地張了一下嘴,好像是歎了一口氣,然後看到他發送過來的信息,“有你這一句話就足夠。”

她不知道他怎樣想,卻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望著他,他的臉平靜如水,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但眼眸深處流露的絕不是臉上的淡薄。那種壓抑和克製凝結成一種鐵一般的沉重,雖然被埋藏,但她還是看出端倪,讓她感到自己的心被揪住一般的痛。突然,她好想抱抱他,就像母親抱自己的嬰兒一般,給他母性的關懷和溫存,把他所有的憂鬱和沉重融化。但她不敢把這樣的心思暴露,隻是寫到:“是我影響了你,真的對不起,我很難過。”

他笑了,向她揮揮手,然後發送過來一則信息:“這個不怪你啊,是我自己大意。還有呢,雖然是一件壞事,但未嚐不是好事,它提醒我以後注意,做事的時候要一心一意地認真對待。”

他說的很有道理,但她怎麼能夠放得下?說實話,她願意他從其它地方懂得這個道理,而不是從這個方麵,再說了還是和她有關。心裏滿是內疚,她寫道:“也許你說得對,可我不願意讓你在這個上麵出事。”

他點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

都明白,都理解,還有什麼可說?人和人之間的交往,能夠達到這個程度也不是那麼容易,清溪憑借她的人生經驗得知自己遇到他是自己的幸運也是自己的災難,她知道自己能夠從他這兒學到很多原來不知道的東西,也知道他會讓自己牽掛一生。她看著他,自始至終她見到的都是他一個人,和她相見的這些日子裏,他的屋子從來沒有走進過一個人,所以她不知道他是怎樣的家庭,隻能是靠自己的想象去猜測。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衣架上也隻有他的衣服,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過孤獨,有過和她一樣的孤獨:有家有配偶,卻是兩個格格不入的人,在外人的眼裏家很好,也隻有自己知道那個好隻是一個表麵,更多的是做給別人看,是偽裝,家裏的兩個人永遠無法有真正的夫妻感情。

想到這兒,清溪更覺得難過。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他問:“想些什麼?”

她很想說,想讓他的身邊有一個人,想讓他的衣架上有很漂亮的女人衣服,但這樣的話她永遠都不會說,於是回複:“我在想,你是不是很害怕?”

“怕什麼?”他不明白,問她。

“當車出了事情的時候,你是不是害怕?”她想像著正在行駛的車突然撞到了什麼,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電視上的車禍場麵見得多了。她無法確定正在走神的他一下子被撞擊是不是驚慌失措。想到那一刻他肯定感覺到無助,她的心一陣疼痛,好想把他抱在胸前給予安慰。盡管她知道他的身材高大,她隻到他的肩膀,可她還是想抱抱他,撫平他的無助和恐懼,給他勇氣和力量,“要不這樣,晚上讓師母到院子裏給你喊喊魂,我知道這個是迷信,可至少是個安慰,要不我怕你睡著了做噩夢。”她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什麼樣的人,也無法給她稱呼,隻是之前她總是叫他老師,那麼稱呼他的妻子就隻能是師母。

他覺得好笑:“沒有那樣嚴重,我不怕。要不,你來給我喊。”

雖然是開玩笑,但清溪卻極其認真:“離的太遠了,不然我一定幫你喊的。”寫完這一句又補充一句,“我會在這兒幫你喊的,今晚我會按照我家鄉的風俗幫你喊。”發送完這則信息才覺得喪氣,於是又寫道,“喊魂是叫著名字喊的,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

她這樣說不僅僅是為了知道他的名字,而是真的想為他去做這件事,不管是不是迷信,她都想去做,就算不管用也沒有壞處,至少是個心理安慰。

他看出了她的認真,也認真地回複:“沒事,我不怕。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什麼都不怕的,你不用擔心。”

本來是他出事,她應該安慰他的,卻總是他返回來安慰她,清溪突然生出一種衝動:“我要去看看你,是真的去你那兒看看你,我要見到真的你才能夠放心。”

他的神色一凜,手上的速度飛快:“不用,我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