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2 / 2)

一直這樣手牽著手在一起。突然病房裏響起了雜亂的聲音,伊冰抬起頭來看到原來是護士小姐拉著一台病床車進來。“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們要把死者拉到太平間了,請節哀,人死不能複生。”也許護士小姐對生老病死早已經看透了,所以此刻的她平靜地對伊冰他們開口道,隻是臉上還是不免帶著些傷感的情緒。

“不行,誰也不能把我的老公帶走,他還沒有死,他隻是睡著了,聽不到我們叫他,他等會又會起床的了。走開,你們給我統統走開,別靠近他,不要吵醒他了。”伊冰的媽媽心裏早已到了奔潰的邊緣,對著病房裏的護士大聲喊著。伊冰見到自己曾經笑容滿麵的媽媽,此刻的她更加心疼,她又何嚐不想像她的媽媽說的一樣,她的爸爸還沒有死去,隻是沉睡罷了。可是即便痛得撕心裂肺,終究還是要接受著這個早已離開了自己的事實。

伊冰把自己的媽媽抱在懷裏,這是伊冰第一次深深地把自己的媽媽抱著,以前都是自己撒嬌要媽媽抱著自己。從來就不覺得原來自己的媽媽也是一個要別人疼惜的人,如今又沒有了爸爸這個堅實的依靠,這個充滿著安全感的肩膀,在以後的日子裏,自己和媽媽的日子該如何生活?她不敢想,更不願意去想,此刻的她們隻想好好享受著此刻的那一絲絲天倫,即便此刻自己的爸爸早已沒有了應答,沒有了生氣,沒有了可以和自己一起麵對未來的機會。

伊冰和自己的爸爸說過千萬遍再見,卻從來不知道有一天會真的再見,這一再見便是從此消失,從此以後消失在同一時空裏,想到從此以後再也無法和自己的爸爸呼吸在同一片天空底下,伊冰的心裏就覺得悶悶發痛。

終究,自己的爸爸還是被病房裏的護士小姐送走了。從小到大,她就害怕著醫院裏的太平間,因為隻有在看鬼片電影的時候,才會看到那陰森森帶著一絲悲涼的太平間。所以,一直以來,太平間對於伊冰來說就是一個恐怖地方的存在。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原來自己可以麵對著那恐怖的太平間如此平靜,如此依依不舍地呆在裏麵,為的隻是多看自己爸爸一會兒。她一直一直站著,看著安靜少了一份生氣的爸爸。心漸漸撕開來。

伊冰拖著疲憊的身心,邊照顧著自己的媽媽,邊辦理著自己爸爸的後事。整天下來,伊冰早已奔潰,隻是她很清楚地知道此刻的她不能輕易倒下,即便要奔潰倒下也不是這個時候。她如今的責任就是照顧好自己的媽媽,安撫著她媽媽的情緒,因為她的媽媽從此失去了一輩子的伴侶,失去了最愛的枕邊人。所以在媽媽麵前,我更沒有資格倒下,比起身心的痛,媽媽的痛要比自己痛上一千倍一萬倍。

“媽媽,以後換我來照顧你,別害怕,我會代替爸爸來照顧你的,即便我無法取代爸爸在媽媽心中的位置。可是我會連爸爸的那份愛一起來愛著你,我會把最好的給媽媽你。”伊冰霎時間長大了,眼角布滿著淚水對著自己的媽媽道。伊冰的媽媽聽完自己最心愛的女兒的話語,哭得更加大聲。心痛地啞聲道“媽媽的好女兒,辛苦你了,媽媽自己都覺得自己好沒用。沒有了你爸爸的依靠,你就要跟著媽媽受苦了。這次,你爸爸真的離開我們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說完,她們母女倆一起擁抱著彼此痛哭著,深深地擁抱著對方,互相吸取著彼此的那一絲絲被滾燙燙淚水遺留的溫暖。

爸爸永遠地離開了。伊冰也在短短的一天長大了,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被父母擁抱在懷裏保護著的女孩了。從此以後,她要學會獨立堅強,她再也沒有資格像往年那樣任性撒嬌。該換她來保護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爸爸,你是否能聽到你女兒的呐喊呢?是否也在另外一個時空看著女兒呢?此刻的我終於明白清楚著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了,曾經讀物理的我,卻總在幻想著有一天能夠計算出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那段距離,這樣你就一定會為自己的女兒驕傲的。隻是卻不知道,原來這就是最遙遠的距離。隻是我從不知道要知道這個道理,是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我最愛的爸爸,一路上小心,女兒一直都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