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隻朝戒台寺的西北方向奔去,最終在一座廢棄的寺院前停下來。
“怎麼會是這兒?”她走下車來。
“這裏原來叫別天寺,本是‘別有洞天’之意,卻料德明老王爺說這名字又被天意不吉利,也就漸漸荒廢了。”
“我倒挺喜歡這裏”,逸楨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昊王也說過同樣的話。”遲多已點起了火把,“陵墓是早就建好了的,昊王原本打算在地宮之上修一座塔,這樣就更加隱蔽了。”
他們一同來到一間內室,“機關就在這兒,”遲多已走到迎麵的佛像旁,將它稍微移動了一下,室南角的地麵上立刻出現了一道長約兩米,寬約一米的裂縫,往裏看去,卻什麼也看不清,隻有一條石梯隱約可見。他們沿著入口的石梯走了下去。
正前方是兩座獸形石礅,它們後麵就沒有路了。
“一般人偶然發現剛才墓室的入口也是有可能,可當他們走到我們這兒時,就定會認定這是一座假墓了。”遲多已說。
“這些都是兀卒想到的嗎?”
“昊王說現在的人是發現不了什麼了,可以後就不一定。以後的人怎麼樣,是誰也說不準的。”他說著將火把扔向一邊,兩個人霎時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您別怕,裏麵是燈火通明的。”他將雙手放在石礅上,同時反方向轉動兩座石獸內側的眼睛,頓時,它們向兩邊移去,一道強光迎麵射來,好一陣子他們才能完全睜開眼睛。
“您自己進去吧,我就在這兒等您。”遲多已說。
她看著他,沒有說話。
“放心,裏麵隻有昊王一個人。如果,如果您想哭,就盡情地哭一場吧。”
她轉身向裏走去,不知是由於剛才遲多已的話,還是由於自己已與兀卒分別太久,她的眼裏噙滿了淚,但她終是沒有像他說得那樣,盡情地哭一場。
她抬眼,依稀望見前方不遠處兩麵棺木上豎刻著的黨項文。那時她和兀卒的名字,兀卒已為她想好了一切。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樣,墓室的設計並沒有太過奢華,甚至連皇室應有的規模都不具備,他本不是個揮金如土的人,修建天羨居,許是他有始以來的最大一次揮霍了。
她抱膝坐在元昊的棺旁,將頭側倚著棺壁,忽然發現自己並不想哭,也並沒有太多話要說,看到自己百年之後就在她身邊,她心安了,留著話,以後再說吧。如果可以,她多想現在就躺在他旁側,從此與他共眠。
……
夏福聖承道三年,坐落在別天寺內的承天寺塔曆時五年而建立,別天寺也因此更名為承天寺。
也就是在這一年夏天,諒詐正式登基了,盡管他隻有那麼小。他長得像極了元昊,元昊生前的一切內在或外在的特征都在這個幼小的孩子身上迫不及待地顯露出來。
“兒臣給母後請安!”如今,逸楨一看到諒詐,就像看到兀卒一樣。
“快過來,先生今天教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