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後,胡興華的病情已經穩定,剩下的就要靠日常的治療,享受著從未有過的天倫之樂時光,胡興華這幾天格外的開心,身體恢複得也很快。
過了幾天,兒子和女兒看老爸能夠下地活動了,就要回米國處理一些事情,胡鑫鑫走的時候和老爸撒嬌,告訴他,乖乖聽話,在這等著她回來,不過,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解決的,盡管日子會很長,但這次分別,與往常不同,胡興華心裏有了盼頭,掐著手指頭,盼著孫子出生的日期。
胡興華抱孫子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可黃援軍抱孫子的夢想,卻在接到那個電話之後,無限期的被擱置了。
眼看過了四月半,梅花謝了梨花豔,黃援軍和鄭翠華心是美的,掐著手指頭算日子,距離黃東的婚期越來越近了,可奇怪的是,這懂事的孩子最近怎麼一個電話都沒有。以前,孫冰也是三天兩頭的打電話,最近也沒了消息,鄭翠華打電話給她,孫冰也不像平時嘰嘰喳喳的說過不停,總是支支吾吾的,問的緊了,就說一直忙,太忙了。可老太太也不傻,再忙,這婚不是還要結的,既然都在找借口,是不是兩個孩子最近鬧別扭了,老太太千想萬想,也想不到身手敏捷的黃東會出問題。
開始鄭翠華感覺事情有點不對的時候,黃援軍還安慰她,“孩子們都挺忙的,尤其現在結婚多複雜,哪像咱們結婚那時候,抱著行李就結婚了,老伴你就別瞎琢磨了。”
鄭翠華一想也是,兩個兒子都在北華,相互是個照應,還能出什麼事,肯定平時孩子們工作都忙,還得準備婚禮,電話少就少了吧,就等著日子到了,自己安心做婆婆就好了,再說了,自己兒子,還能真挑理。
時間又過去了幾天,鄭翠華越來越感覺不對,都四月末了,這個時候,鄭翠華和黃援軍已經準備好去北華參加兒子的婚禮了,可是大兒子的電話依舊是打不通,而打黃林的電話,黃林說黃東出國了,電話接不通。
“出什麼國,馬上就到五一了,還出什麼國,小林,你說你哥是不是出啥事情了?”鄭翠華隱隱的心慌,這次強烈的感覺肯定是出事了。
“媽,你稍等,我一會給你打過去。”黃林慌張的掛了電話,對著孫冰苦笑道,“嫂子,我看瞞不住了,爸媽要過來。”
“嗯,我媽也催著問呢,算了,我打電話吧。”孫冰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準備和雙方父母說明情況,首先是阻止了父母現在過來,她已經沒有精力再照顧父母了,可是,黃援軍和鄭翠花,是如何都阻止不了的,也不能阻止。
黃援軍不相信,兒子僅僅是像孫冰電話裏說的那樣,受了一點點小傷,要是那樣,兒子肯定會自己打電話的。老兩口慌慌張張的上了飛機,經過超級漫長的五個小時煎熬,在北華機場落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黃林開車帶著父母來到醫院,路上,老兩口仔細的問了大兒子現狀和受傷的原因。。
黃林一邊開車,一邊把當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父母,兩位老人聽黃林說,黃東到現在為止一直昏迷不醒,緊張得一言不發,老兩口的手緊緊握著,車裏出奇的安靜,黃林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父母。
到達醫院,當鄭翠華在病房裏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兒子時,再也控製不住情緒,眼淚大滴大滴滾落,卻始終咬著牙不肯哭出聲,她拉著黃東的手,不停的在顫抖,看到這樣的情景,孫冰剛剛從臉上擠出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用手不停在鄭翠華的後背上按摩,她真的怕鄭翠華一口氣上不來暈倒過去。
鄭翠華表現的要比想象中堅強的多,看著孫冰的樣子,反倒安慰孫冰說,“孩子,沒事,我沒事,這些天辛苦你了。”
還沒等孫冰回話,叢珊珊抽噎著跪到鄭翠華和黃援軍麵前,“叔叔,阿姨,黃東是為了就我才受傷的。我會一直照顧他,他一直不醒,我這輩子就一直照顧他。對不起,阿姨,是我連累了黃東。”
鄭翠華被嚇了一跳,慌忙一把拽起叢珊珊,“姑娘呀,千萬別這麼說,黃東是個男人,碰到這種情況,誰都會這麼做的。能不能醒,就看他自己的命了,你可千萬別再這麼說了。”邊說邊用手掌擦掉叢珊珊臉上的眼淚。叢珊珊抱住鄭翠華,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姑娘,你阿姨說的對,我聽黃林說了,你也是為了救冰冰,是我們家欠你的,你不用道歉,黃東這小子這麼做,是對的。”黃援軍是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姑娘,已經把自己的人都給了兒子。要是知道,他更得覺得自己說得沒錯,自己女人要受傷,作為男人,挺身而出是責無旁貸的,即便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換,也是應該,這原本就是一個老黃家男人應該有的態度。
整個房間充斥著悲切的空氣,吸進去的是壓力,呼出來的是悲傷。黃東最親近的三個女人,一個給了他生命,一個給了他家庭,一個給了他滿足,這三個人,誰都不願意離開黃東一刻,即便孫冰和叢珊珊已經好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依然願意陪在黃東身邊,如果累倒了,可能就會再夢裏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了。
最後,還是黃援軍定了規矩,大家輪流照顧黃東,陪黃東說話,其餘的人都回去休息,已經倒了一個兒子,他可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個人再倒下去。叢珊珊和孫冰拗不過鄭翠華,隻不依不舍的離開醫院,回去休息,叢珊珊已經請了大假,真像她說的,如果黃東一輩子不醒,她就陪著黃東一輩子。
黃林受命,送兩人回去休息,病房裏,就剩下一家三口。
這種情景陌生而熟悉,陌生到從未發生過,並且誰都不願意它發生,而熟悉得就像黃援軍當兵時,探親回家,兩口子守著一個嬰兒看不夠一樣,老兩口盯著床上的兒子,就如同當年,眼睛都舍不得離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