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我記得小的時候,每次做了錯事,我的爺爺總是說我,也不是屬豬的怎麼像豬一樣,莫不是上輩子是頭小豬,說罷他便撫掌大笑。每當他看著人事種種,總不免這樣說,這般的事就像畜生一般,怎麼好好的人一身獸性,我不懂這話的深意,總覺得將人比作動物雖不好聽但也算有趣。我的父母極力避免我說話做事學起爺爺的樣子,免得將來出去有失風範,但是多年後想來,這世上的很多人又何嚐不是披著人類外衣的野獸。
從三字經起,我知道了性本善,等我認識了荀子,我又學到了性本惡。人性善惡,究竟由誰評判,又如何得知,上古先賢早就論證了一遍又一遍。本·瓊森說過,人的野性無異於橡樹林中的各種野獸。乍聽起來駭人,其實也不過如此。究竟驅動人類做出種種異事的動力是什麼,又是受什麼操控。在這幽暗的密林中,每個人撕下外衣,按照自己的方式奔走潛行,覓食廝殺。而在這芸芸眾生中,我們又探討行事之法,做事之規。於我而言,二者並沒什麼異同。
人性,就是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不顧一切地活下去。每個活下去的理由,又何嚐不是背負了累累白骨。
很可惜,為了我活下去,你必須死。這是我所見種種背後的殘酷叢林法則。
海明威曾經說過,沒有哪種狩獵像人類的狩獵,那些長期追捕重犯的狩獵者一直樂此不疲,對其他的事從來沒有太大的興趣。而我便是作為狩獵者出現在這個世上的,這些獵物們身上都有其獨特的氣味,我喜歡去借著他們的味道去追尋。我像一隻牽著獵犬的狩獵者在這無盡的森林中尋找那些獵物,隨時準備著扣動扳機,然而危機臨頭,為何我會猶豫,你們又會怎麼做,我想知道。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如今我想要公開這本筆記的原因吧。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如果有一天我自己幻化為野獸的時候,那麼這本筆記就是最後的解藥了。
我以最後的人格擔保書中的種種均是我在這短暫的追捕各色“凶犯”中所發生的真實的故事,出於某種原因我不能使用真名,也必須將其中的一些悄悄抹去,但是,這種就是一部記載著各色獵物謀生的曆史,當然,也是一部血腥殺戮的曆史。不過,他們大多最終也沒能逃過那顆子彈。
人的本性中決無行善或作惡的所謂堅定不移的決心,除非在斷頭台上。——納·霍桑
第一章·新丁報到
Ourlifeismadebythedeathofothers.——LeonardodaVinci
我們的生活由其他人的死亡造就。——達芬奇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我!”陰暗的角落裏一個赤裸著身體的女孩瑟瑟發抖,也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這夜色太涼。
銀色的針頭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閃亮,搖晃著輕輕地插入那白皙的皮膚。紅色的液體緩緩地順著軟管一直流到袋子中,一點點開始膨脹。
女孩的呼吸開始越來越微弱,開始逐漸地陷入了昏迷狀態。漸漸地,她沒了呼吸,宛如一個睡美人般安寧……
我叫楊樂,99級省警校刑偵專業學生。曾做過兩年的臥底也曾在光明與黑暗中迷失了自我,但幸得我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在一番折騰之後終於又回歸了光明。
而今天,是我重回警隊的第一天。雖然沒有留在省城但是我認為我還是幸運的,因為我來到了這裏,江城市刑偵支隊,一個在全國破案率都數一數二的支隊。
然而讓我感到最為幸運的並不僅是被分到了這個支隊而是我來到警隊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命案。我想任何一個有誌向,有抱負的青年刑警都會希望能夠親手將所有的罪行殲滅,我自然也不例外。我以為,我會很興奮。但是,在真正地聽到有案子可以跟隊長一起出警的時候。我的內心卻又退縮了,不是因為害怕遇到悍匪而是害怕到達之後看到那一張張枉死的麵龐……
案發地位於江城市的南郊,是一處鮮有人煙的地方。我坐在車上時曾不止一次地幻想過,我的第一次會是麵對怎樣的現場。會是遍地的屍塊?還是說會是其他什麼樣的現場呢?會是一具男屍陳於地麵還是會是一具女屍吊在樹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