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回頭，眼底一陣陣發澀。一邊忍著疼，一手艱難地按住小腹處，一手艱難地挪動輪椅，衝著來時的路，一路狼狽離開。
原來，她根本就不了解陸聖擎。
他不是無情，而是他所有的感情，全都給了自己心尖上的人。
身後，陸聖擎一把扯開秦子衿的身體，冰冷的黑眸死死地盯住她片刻間有些發紅的臉頰，聲音冷的像是來自地獄的寒冰。
”秦子衿，別讓我看不起你。“
男人說完，抬手推開她，大步離開。
秦子衿一直站在原地，抿著唇，一直到陸聖擎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耳邊，她才抬起沒什麼溫度的眼睛，朝著燕爾消失的方向，一路走去。
“燕爾！”
燕爾的輪椅走到一半，身後的秦子衿忽然追了上來。
她咬著牙，忍著小腹處的疼痛，微微保持著身體往前傾的動作。看到秦子衿繞到自己的跟前停了下來，抬起一張雪白的臉，冷聲問道。
“秦小姐有事？”
秦子衿眯著眼睛，頗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你都看到了。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請你把聖擎還給我！”
秦子衿說著，頓了頓，似乎怕燕爾不同意似的，又繼而說道。
“當然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而是我和阿擎共同的意思。”
燕爾原本就慘白的臉色，血色頃刻間消失殆盡。
腹部的疼痛，一點點侵蝕著她敏感脆弱的神經，讓她不由得靠向輪椅的一側，白著臉輕輕說了聲。
“你放心，我會還給你的。”
她不是燕以歌，也不需要陸聖擎的萬貫家產。
如果一場婚姻裏沒有感情，一場感情裏沒有溫度。那麼，是走不下去的。
她隻是這是交易，但燕爾也不得不承認。
她輸了。
秦子衿一愣，原本做足了心裏準備，要和燕爾糾纏不休，結果她卻連一個“不”字都沒說，就直接答應了。
見燕爾推著輪椅，擦著自己的身體走過去，秦子衿有些不放心地又說了句。
“燕爾，希望你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
頓了頓，有些壞心思忽然竄了上來，秦子衿又說，“還有，你知道陸聖擎為什麼願意選擇你做她的太太嗎？”
輪椅在地麵上發出的聲音戛然而止。
燕爾還沒回頭，就聽到身後的秦子衿忽然冷笑出聲。
“因為你的眼睛。阿擎有個不算是秘密的秘密，你可能還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他的心裏一直住著一個姑娘，也一直在找那個姑娘。而你的眼睛，很像她。“
燕爾捂住心口的手陡然一抖，腦海裏突然間就浮現出兩個字。
替身。
她忽然間想起來，在他遇襲，她用自己的血袋子救了他的那個晚上，陸聖擎看自己的眼神。
那個時候，她就有種，他在透過自己看別人的感覺。
原來，是真的。
她居然成了自己最痛恨，最厭惡，也最不能接受的，情感替身。
燕爾忽然失魂落魄地傻傻笑了出來，顫抖著雙手扶著輪椅，伴著傳遍全身的疼痛，一點點推著輪椅往前走。
身後，秦子衿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著。
“他當初願意和我交朋友，也是因為我某些地方長的像那個人。但是我和阿擎那麼多年，他分得清我和她，知道自己喜歡的就是真實的秦子衿，而不是影子。”
“那麼燕爾你呢？你確定，陸聖擎娶得，不是你身上的影子嗎？”
秦子衿的話沒說完，燕爾忽然挪動輪椅，朝著前方衝去。
寂靜的花園裏，輪椅和地麵摩擦的聲音越來越激烈，越來越響亮。直到轉了個彎，身後秦子衿夢魘一般的聲音徹底消失。
燕爾忽然按住胸口，猛地趴在輪椅扶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直到劇烈地幹嘔了起來。
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那陣腳步聲越來越響亮，最後在她的跟前停了下來。
“怎麼了？”
陸聖擎忽然彎腰下來，一手扶住她，一手無聲地順著她的背，暗沉的眸光，緊緊地盯著她慘白的小臉。
好久，燕爾渾身像是虛脫了一般，仰臉靠在輪椅上，閉著眼睛喘了口氣。
在感覺到男人放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手，她忽然間像是瘋了似的，一把抬手狠狠地揮開。
“別碰我——”
一聲尖叫，兩個人都怔了怔。
燕爾死死地抿著唇，抬眼看著這張近在咫尺，好看到人神共憤的俊臉。似乎想要通過這樣的對視，來確定自己心裏某個可怕的念頭。
然後，那種念頭，一點點，一絲絲地從自己每個神經處長了出來，瘋狂蔓延，如同藤蔓一般將自己緊緊裹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