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木站在忘川邊。
他已經知道了應龍和女魃的決定。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反之,他很是祝福他們。
他們已經分離的夠久了不是麼?
站在那朵唯一的曼陀羅華前麵,甘木看著緩緩流淌,沒有一絲聲音的忘川河麵無表情。
他在等浮墨。
元嘉的傷勢不是他能幫助的,除了浮墨他不知道還有誰能夠救他——畢竟傷他的是怨氣,三界之中,怕是不會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治療。
“浮墨,一句話,你救不救元嘉?”
感受到浮墨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甘木頭也沒有回的問出了心中所念。語氣決絕的不像是求人,反而更像在下最後的戰書。
“……”
浮墨並沒有回答,他垂著眼神,看著那朵與周圍一切都格格不入的白色彼岸花,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那條黑色的小蛇從他領間鑽出,像是好奇一樣的看了看甘木的背影,有看了看浮墨清冷的臉頰,昂首,在他冰涼的臉上蹭了蹭。已經習慣了浮墨沒有回應的回應,乖乖的繞了繞身子,盤在了浮墨的肩膀上。
沒有得到回答的甘木沉默了很久,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帶著決絕的轉身,放低姿態:“你要如何才肯救他?”
“……”
依舊沒有回答,甚至現在的浮墨更像是因為那朵白色的曼陀羅華而聯想到了更多的事情,走神一般的注視著那朵蒼白的花瓣。
“我知道你作為魔界之主,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甘木不甘心的繼續對浮墨說道。他不在乎浮墨究竟在想什麼,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隻想知道到底要如何,浮墨才肯救元嘉。
“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良久,久到甘木覺得浮墨還是會沉默的時候,冷冰冰的回話就這麼飄進了甘木的耳內。
對著這句話一起而來的,是那條小蛇淡淡的龍吟,像是在安慰什麼一樣。
或許隻有它才知道它主人的心緒。
他是魔界之主,但他不是萬物之神。
可是甘木根本就不管這些,隻是冷聲問道:“你說你救不了元嘉?”
“……”
浮墨沒有回答,隻是眼光從那朵曼陀羅華上,轉移到了平靜無波的忘川河麵。曾經,也有人說過,早晚有一天,要在著魔界看到不一樣的顏色。如今,有這樣的顏色存在了,他卻為什麼不在了呢?
那邊,浮墨又開始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這邊,怒極攻心的甘木冷笑了一聲:“不想告訴我就沉默嗎?是了,這三界的一切和你無關,你活了這麼久,什麼沒見過,什麼沒有經曆過。可是你這樣有意思麼?”
從大殿出來之後,調整了心態,就被小點吵著說忘川河邊長了個新玩意,讓他過來看看能不能吃的玄清,離得大老遠就聽到有人吵,掏掏耳朵走到忘川河邊:“吵什麼呢?整個魔界都要聽到了。”
被甘木掃過來,明顯帶著怒氣的眼神撇到的小點縮了縮身子,躲到了玄清身後,眨巴著銀色的眼眸,透過玄清的肩膀看著矗立在忘川河邊的兩個神仙。
浮墨聽到選情的話,撇過頭,不再看忘川,也不再看曼陀羅華但依舊一言不發。
若是開了這個先例,那麼將來呢?
誰都不能說將來是否遇到更多像元嘉這樣的神仙,難道要他一個個的都救過來麼?
他是魔界之主,不是救世之主。
再說,盤古開天辟地,本就是劈開混沌,清氣上升為天,濁氣下降為弟。這是天地自有清濁之氣。而後,女媧造人,之後他們有了心,懂了貪嗔癡念,明了愛恨情仇,便也滋生了怨氣。而這些,完全與神魔無關。傷害到元嘉的怨氣,則是這樣的怨氣。對於他們這樣的遠古上神,若是幹涉人類的事情,那後果,就算是蒼靈在,也未必能夠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