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鬆斜靠在一方青石下麵,神色有些黯淡。
注視著山穀中恣意狂歡的牛羊群,他心底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個世界,那個男饒醇厚嗓音。
“春到了,又到了萬物交配的季節,動物們蠢蠢欲動......”
似乎是羨慕……
羨慕的不是牛羊們可以公然進行多人運動,而是牛羊們尚且皮毛鋥亮,肚子飽滿,他現在卻饑腸轆轆,衣衫襤褸。
人家穿越,要不被神仙係統砸暈,要不被隨身老爺爺玩英雄養成,要不就是直接繼承新身體主饒輝煌身份開始呼風喚雨。
他也穿越了,結果呢?
黑戶!
前些時日聽聞村民們介紹,不夜皇朝疆域東西南北縱橫均有數萬裏,麵積按上世計量方法何止萬萬平方公裏。卻誰想偌大的疆域中,竟容不下自己這七尺之軀。
這個年代語言、文字習慣同那個世界相仿,偶然聽村民言語討論,不夜皇朝戶籍管理極為嚴格,當朝的戶籍製度為三年一“造”。
有各郡官員負責戶口的查驗和登記,查驗情況繁瑣,所在地、家庭身份、出生地區、爵位、姓名、家庭財產和類別等幾乎包攬一牽
等登記過後可將“案比”印入眉心,案比是類似那個世界身份證的東西,隻是不需手持,而是會以一種極為玄妙的方式被查驗身份護城守衛玉牘接收。
沒“案比”認證,進不去不夜皇朝任何一座城池。
不夜皇朝不似嚴鬆認知中那個世界曆史上任一朝代,更像春秋戰國時期與大秦朝的綜合體?
隻是眼下沒精力感歎世界多奇妙,嚴鬆當下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應往何處去?
過往的村落是斷然不能再回去了,因為僅僅被收留十多日,村落裏的村民成片咳嗽發燒。
雖然不能確定必定是自己緣由,卻也抵不過村民們日漸敵視的目光,隻能帶著愧疚感離去。
及至他流竄至下一村落,被收留短短六七日間又爆發出同樣狀況,又有大量村民開始出現詭異的發燒咳嗽症狀——這個村落自然也沒了他落腳之地。
隱約之間,嚴鬆對自身身體產生了懷疑——上世人類起源至現代已經曆數百萬年,無數病毒前仆後繼與人類愛恨糾紛、相愛相殺,除去被淘汰掉的病毒,現代人體內至少攜帶三百八十萬億株毒菌,這些細菌和病毒已與人類宿主達成共生關係,對現代人體質影響不大。
但對古代人而言呢?
三百八十萬億啊!能動則滅世的那種!
皮囊跟他在上世一模一樣,上身寬口T恤,下身修長牛仔,搭配上一雙運動鞋,背上背著一個碩大野外背包,怎麼看怎麼像正在讀高中的正常學生。
十五六歲的樣貌不上普通,卻也絕對稱不得俊美,但無論粗看還是細看都給人一種舒服感覺。
此刻由於狼狽漂泊,嚴鬆不僅滿臉泥土色,衣料也被簇鋒利的葉子劃破許多地方。
這種草嚴鬆上世學名叫做“問荊”,當地人更喜歡稱呼它為“割人藤”,農忙幹活時動不動被劃拉幾條道子,很是討厭。
這種植物據傳喜歡與金礦伴生,根部蔓延汲取地質精華。嚴鬆上世曾看過一篇野刊,上麵描述問荊與石竹密布之地,出金礦幾率極大。
餘光撇過牛羊們恣歡的不遠地帶,一片帶粉綠色、全株無毛的“石竹”赫然浮現眼眸。
問荊、石竹齊全了,難道簇下麵真藏的金礦?
可惜黃金雖好,嚴鬆無專業工具驗證,更重要的是,黃金能頂飯吃嗎?
他本可以在村野間先蟄伏數月,以便了解這個世界基本情況,然而“毒王”一現,他但凡有點人性,這鄉間村野怕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若去最近的常山郡郡城找醫師幫忙解決村民症狀,然後順帶幫自己“祛毒”,他又無“案比”證明身份,恐怕會立刻被守城衛兵押入大獄審問。
大地大,此刻竟無處可去。
堂堂一個穿越者,不叱吒風雲、建國立業,連一個痛快澡都沒洗過就要餓死在這荒郊野外?
肚子裏轟隆作響,老爺似乎也對他看不順眼,頭頂不知何時幾片烏雲飄了過來,陰沉沉將要下雨。
嚴鬆上世地理成績極好,屬於地理學霸那類,高中時已自修完大學的地質工程,采礦工程,礦物加工工程,氣學等專業內容。
他知道有的底層雲距離地麵不超過千丈,比如一種積雨雲,垂直發展極盛,頂部有毛絲般光澤的絲縷結構,底部陰暗起伏明顯的龐大雲塔。